泛北极地区人迹罕见,稀疏的针叶林边缘有一废弃的石油勘探工地,不远处几十公里外有一秘密地下工厂,它是两年前由拉格朗领衔筹建的项目,拉格朗年轻气盛,为了日后在父辈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他宁愿一人另辟蹊径、独挑大梁,弄出一所谓的“免死牌”项目。
地下工厂的起源要追溯到两年前,那时拉格朗闻听酷浩公司一雇佣工的儿子是深藏不露的核科学家,名叫里沃·亚拉斯。拉格朗便使人做了一番调查,证明里沃确是一名核科学家。
目前,世界流行一则咒语:“假如世界发生核战,只要还有人在,灭肇事者九族!”拉格朗对这则咒语,多多少少有些忌惮,他认为扩张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相互毁灭又有什么意思?既然核弹有这么强忌讳,那么脏弹或许就没那么扎眼了,他想咨询一下里沃有何高见。经过慎重的考虑,拉格朗召见了里沃。拉格朗旁敲侧击问询了原子弹原理,氢弹原理及脏弹原理。里沃均给出了通俗易懂的解释。
鉴于是酷浩公司雇员的儿子,里沃也表达了有心来酷浩公司工作的意愿。于是,拉格朗开出了优厚的待遇,让其搞个“免死牌”计划。
里沃经过一段时间思考,向拉格朗提出一套宏伟的方案,总而言之,就是在北极地区建立一地下工厂,里面放置大量核燃料及炸药,组成超级脏弹,一旦爆炸,除了核污染,还可能释放北极地区大量的甲烷,一连串的化学加上气候反应,定能毁掉半个母星及整个母星的生态系统,那么手握巨型脏弹就是一张“免死牌”。
里沃计划的第一步,首先在北极建立一个地下工厂,以人形机器人作为搞试验的主力;第二步,主要包括压力容器,可以在其他地区的工厂里制作好半成品,然后一块一块地分别运到北极地下工厂进行组装;第三步,搞些低浓度核燃料,然后一点一点地运往北极,分置于压力容器内,再装上足够多的烈性炸药和引信,密封好压力容器,一颗巨型脏弹初具规模:第四步,撤走所有的人,恢复原地貌,里面只留两位人形机器人看守,脏弹可遥控。
里沃进一步解释,原子弹使用的是高浓度核材料,几公斤就可以达到链式反应的临界体积,但似乎没人精确掌握低浓度核材料的临界体积,假如核材料足够多,即便浓度没有所要求的那么高,能否发生链式反应就看天意了,所以,脏弹的威力不可小觑。为什么选择北极?因为那里没人住,具有很好的保密条件。
拉格朗的智囊团几经讨论认为可行,因为武器级别的核材料很难搞,而且目标太大,但核电站使用的核材料管控就没那么严了,脏弹威力再巨大也算不上核武技术扩散,拉格朗则任命这位号称核科学家的里沃全权领导该项目。
事实上,里沃对核能工程了解不深,远称不上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作为底层的后代,里沃对钱的渴望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他发誓要摆脱蚁族序列,说什么今生也要成为一只苍鹰,即便先从蚊子做起,也一定要能先飞起来!里沃早就认定能让他先飞起来的公司非酷浩公司莫属。
即使没听说在食物链上蚊子占有什么主要位置,里沃从青年开始对会飞的蚊子就产生了兴趣,渐渐发展到赏识,现在到了痴迷的程度。人类从未间断除蚊子,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原子弹爆炸了,卫星上天了,母星上的物种减少了,而千方百计想要消灭的小小蚊子却岿然不动,这对人类简直是莫大的嘲讽。
当然,里沃也经常被蚊子咬,不过他为蚊子种群能在重重重压之下依然能延续感到吃惊,抛开其危害不说,蚊子在人类重重围剿中确实没有失败,就生存而论,真应该向它好好学习。蚊子幼虫生于水中,是小鱼小虾小蝌蚪等的食物,成虫活动于空间,又是蜻蜓青蛙壁虎等小动物的食料,就连蜘蛛也织网捕杀,人类更是屡屡围歼,可也没见蚊子怎么减少,还是到处泛滥,真是防不胜防。甚至有些野外蚊子猖獗的地方,能迫使圈养的动物自杀,能逼当地人不敢出门!
里沃经常嘲笑一些所谓的环境专家学者,一天到晚还做什么对环境的科学评估、权衡什么土地的实用价值,其实,快捷的评估方法是检查那块土地上有多少小动物生存,更简单的方法是看看每亩地有多少蚊子。
蚊子,也许是世界上最成功的物种之一,为此里沃还专门做了一首诗名叫蚊子颂:“生来卑微末,仰息巨擘中。食物链垫底,杀伐任百虫。小蚊笑群英,嗜血伴终生。世代剿不尽,来年舞当空。”
如果他里沃想要飞,就应先学学蚊子。然而,领衔“免死牌”项目,他绝对高估了自己,更不知其中水有多深。
虽然拉格朗委任里沃为项目经理,但是,凡外派秘密大项目,酷浩公司一般是这样设置组织架构的,一名项目经理领导整个项目,一名项目武官负责该项目安保和监督经费的使用,项目武官通常是人形机器人。这次,拉格朗安排的项目武官叫杜德邦,他名义上有两个上司,一个是项目经理,平时向其报告;另一个是拉格朗,重大问题向拉格朗报告,这样一来,项目经理和武官可以相互监督。
杜德邦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一旦项目暴露,负责清理现场。像杜德邦这代人形机器人,或者说酷浩公司制造的这种看场子的人形机器人,其对主人的忠诚度跟狗有一拼。另外,凡杜德邦能看到的,只要无线电通讯畅通,酷浩公司的主机亦能看到,所以,拉格朗亦能控制那里的人形机器人行动及生死。当一切组织工作准备就绪后,拉格朗让一空投公司购买了泛北极地块的一家公司,以勘探石油的名义在那里开始工作。
地下工厂初具规模后,拉格朗又派人形机器人费落鹰前往鲍国,负责秘密采购铀材料的任务。费落鹰这小子称得上人精,学什么都快,包括外语及风土人情。
世界上两个最大的铀矿之一北诺铀矿坐落于鲍国北里州罕诺市,罕诺市是一个典型的资源型城市,由于气候寒冷,人迹稀少,自从发现了铀矿,从前的不毛之地,经过几十年的开发,形成了以铀矿为主的中等规模现代化工业城市。铀矿广义上讲只有两种主要产品,一种是为核电站生产核燃料,用户为合约国家级水平。另一种产品则是浓度更高一些的核材料,提供给下一级高度保密的本国铀浓缩军工企业。该铀矿集勘探、开采、冶炼、初级铀浓缩、铀化合物及核燃料于一体;有人曾做过估计,如果把该铀矿每年生产的核材料全部作为核燃料发电的话,大概可以满足一个大国一年的发电量。
开历2152年夏,这届铀矿厂长雄盖尔·乌斯别夫年过半百,担任这个职务刚有半年多的时间,他中等身材,体格壮实,相貌宽厚,除了过多的紫外线照射使得皮肤黝黑之外,经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洗礼,有着坚韧的内心和温良的外表。他刚才参加了一个中层干部会议,又和与会的管理者们吃了个午餐,有些疲惫的他回到了自己豪华而宽敞的办公室里,告诉秘书,他有一些急件需要处理,除非他的上级,否则一概不接待。
雄盖尔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抽支上好的雪茄,回味着刚才召开的会议,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在那个会上,有两个主要议题,一个是人事副厂长宣布任命厂里几个主要岗位的领导者;另一个是他自己做的工作报告,会后将文件发给厂里每位员工。现在回味起来,他觉得这个会开得好,开得及时,就像饭后的饱嗝一样,如果感觉良好,说明刚吃过的饭菜质量是不错的。
接下来,他要午休一下,然后,他将要出去会见一位重要客人,谈一件大事,一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大事,一件堪称是人生一场豪赌的大事,他要好好地最后斟酌一下。不像往常,这次他躺在办公室里屋床上睡午觉,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件事太大了,不由得他不慎重,索性,他起身来到外间,找一个大沙发,把自己埋在沙发之中,任凭思绪翱翔。
那是开历2128年初秋,二十多年前,风华正茂的雄盖尔获得了原子能专业硕士学位,像所有莘莘学子一样,毕业后怀揣着年轻人的梦想,年纪轻轻就来到这里,那时工厂刚刚起步,工作条件与现在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那时除了夜以继日的工作,就是风餐露宿,几年下来,工厂起来了,已初具规模。尽管雄盖尔很努力地工作,可职位基本没有什么变动,只不过弄到一间独居室,并保证十年之内不得离开铀矿,否则返还独居室。那一年,雄盖尔与比他小两岁的姑娘吉耶娜结婚了,吉耶娜相貌不算出众,为人却很要强。
雄盖尔所在的技术部,下属三个处,每个处又有三个科室,雄盖尔就在材料科,尽管眼前的工作闭着眼都可以完成,尽管能力远胜于目前的工作,尽管同来的同学们中有关系的人已经高升,已过三十岁的雄盖尔依然没有被提升的任何征兆,雄盖尔不免有些惆怅。一位好心同事点拨他:“你呀,真是的,除了工作之外,更重要的还有关系。”
这些年雄盖尔所在的处里每年都有些工作之外的特殊事情发生,举行私下的仪式及活动等基本上靠口传,雄盖尔认为这是工作之外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现在不一样了,已经成家了,就差立业了,怎么也要在新婚妻子面前露露脸,同事点拨得非常及时,当听到顶头上司的上司、供应处处长公子准备下周六举办大婚仪式时,雄盖尔暗下决心一定要掺和掺和。
参加仪式的头天晚上,待怀孕的妻子吉耶娜睡着之后,雄盖尔将白天所取的存款仔细地数了好几遍,那是自己几年攒的私房钱,好心疼呀,尽管极不情愿,他一咬牙,还是将钱装入一个信封里封好,并在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放进衣服内兜里系上扣子。
次日上午,雄盖尔特地修饰一番,穿着新衣服,前往举行仪式的饭店。来到该处一看,汽车停满一片,饭店大厅人头攒动,一个临时的大桌子前面排着长队,各式各样的人物有的拿着礼品,更多的是怀揣信封,依次来到这里报道,献上礼品,拿到吃饭的桌号。雄盖尔在一旁看了好半天,确认无误后,才默默地效仿了。
满怀希望等了半个多月,雄盖尔终于盼来一项任命,一份出乎他预料的苦差事,出任探矿组工程师,一个经常要到野外工作的活儿,换作从前无所谓,可目前特殊阶段,真难为人,雄盖尔的脑袋都大了,他不是没有向上司进贡,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经常离开肚子越来越大的妻子,一出差就是十几天,一个月在家待不了几天,雄盖尔是个要强的人,再苦再累他都能坚持,谁让他选择了这里。
没过多久,由于贪污,那位供应处处长被逮捕了,从他家里搜出了巨额钱财,还有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了张三李四等等一干上贡的小额钱财,没有记录大宗受贿数额,估计那些都记在处长的脑袋里了。据说该处长会按照收钱的多少决定给对方利益多少。出事后,处里一些有头有脸的同事们都被问过话了,另一部分人包括雄盖尔没事,无论如何,雄盖尔那一阵子忐忑不安。
又过了没多久,雄盖尔被调回本部,被任命为材料科科长。这个大惊喜同样令雄盖尔不知所措,他很低调地回到家里,妻子吉耶娜破天荒地挺着大肚子,欢天喜地地为他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望着妻子兴奋且浮肿的脸庞,雄盖尔深感不安:“你让我多难为情呀!”
吉耶娜笑了:“我高兴,我乐意。”
菜很可口,吉耶娜不停地劝雄盖尔多喝点高度白酒,她自己则以水代酒,不知怎的,好这一口的雄盖尔兴致就是提不起来。吉耶娜看出来了,关切地问:“得到提升,特殊时期,又能待在我身边,多大的好事,你为什么这么低沉?”
雄盖尔呡了一口烈酒,没有吱声。
“你是不是有心事?”吉耶娜接着问。
雄盖尔想了想,终于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曾给那出事的处长送过红包,却没人问过我。现在,还提拔了我,有些想不通。”
吉耶娜听罢,哈哈笑了起来:“你说的是那个信封?”
雄盖尔奇怪地望着妻子:“你怎么知道?”
吉耶娜笑得更厉害了:“我给你调包了。”
“啊?”雄盖尔吃惊地看着胆大的妻子。
“那天夜里,趁你睡着了,我在另一个信封里放上一叠纸,密封好后,换过来了。”吉耶娜瞧着有些傻愣磕磕的丈夫,更兴奋了。
“你竟然在信封上还写了我的名字,这不是害我吗?”终于,雄盖尔反应过来。
“我有那么傻吗?高科技墨迹,十小时后字迹消失,无法恢复。”
“可那信封上会留下笔画印记的!”雄盖尔涨红了脸说。
“我当然会留意这点,那上边已划下许多印记,没人知道是谁。”吉耶娜胸有成竹。
“那还会留有指纹。”雄盖尔绞尽脑汁找妻子的破绽。
“经过那么多人的手,早就覆盖了,你以为他们是搞刑侦的?”
雄盖尔这才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没人责问自己,也醒悟到当时被调到探矿组的缘由了,而现在,不会是因为未送礼才得到厂里的认可吧?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进而一想,虽然这次让妻子蒙上了,但妻子背着他,竟然调包了,以后日子长着呐,得有个规矩,否则,以后怎么办?为此,无论如何得说道说道:“以后做什么事,事先跟我通通气,行吗?”
吉耶娜一听火了:“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质问我!你听我说,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们需为孩子的出生留些钱,而你却连招呼都不打,竟然要给那个腐败处长上什么贡?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闯天下,没本事回家看孩子,别干这鸡鸣狗盗的事。”
雄盖尔自讨没趣,无言以对。
吉耶娜随后的话更铿锵有力:“虽然这是大众、人才与奴才共存的时代,奴才没本事又想爬升,当然会使出浑身的奴性。不过请你记住,这是铀工厂,科技含量非常之高,不是猫呀狗呀的皮包公司;这里绝对需要技术,更需要人才,工厂的性质决定了这里更向人才倾斜,你是人才,当然不能效仿奴才的举动!”
见丈夫满脸尴尬,吉耶娜又恢复女人的温柔,举起水杯笑着说:“来来来,我们娘儿俩祝科长大人大展宏图。人间正道需要正道人才。”
这个教训实在太深刻了,雄盖尔从此下定决心,堂堂正正地走人才之路,尽管会很艰辛!伴随着实干、才能和一些运气,一路过关斩将,在雄盖尔知天命之年,他终于攀上了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当上了厂长!当第一次坐在向往已久、豪华而宽大的厂长办公室内,成为这个大工厂的至尊时,他万感俱来:原来那位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年轻有为的自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鬓角霜白、老成持重、位至厂长之尊、老当益壮的自己,转瞬之间,二十多年已成往事!雄盖尔从心里感激妻子当年的举动,不然,哪会有自己的今天?他感叹到,仕途之路,犹如走钢丝,有时甚至危如累卵,假如当初差之毫厘,现在会谬以千里!
成为厂长之后,过了蜜月期,雄盖尔那股骑着毛驴思骏马的劲头又油然而起,台阶之上还有台阶,当了厂长又能怎样?还能上升吗?个人财务自由了吗?能为所欲为吗?除了一个头衔和一副愈来愈老的身躯,他雄盖尔还有什么?想到这,他又有些惆怅和迷茫。
一个偶然的事件,成了雄盖尔人生轨迹发生转变的触发器,之所以能被触发,是因为雄盖尔有那种潜在的意识或那种潜在的私欲。事情要追溯到他成为厂长几年前的一件事,为了丰富厂里的文化生活,厂里请著名的歌舞团来厂演出,刚好主管此事的负责人得了急病,作为当时厂里的技术副厂长,雄盖尔临时负责起协调歌舞团在厂里巡回演出事宜,自然会抛头露面与歌舞团接触。巡回演出影响非常好,以后,歌舞团基本上每年来一趟。当然,雄盖尔不再协调后来歌舞团来厂演出的事情。
开历2151年末,刚当上厂长不久的雄盖尔,忽然接到一则歌舞团一名演员的求助信息,想同他见上一面。他对这位舞蹈演员有些印象,他想起办公室抽屉里还有当时他同舞蹈队的合影,于是,他不由得拿出照片,借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这位芭蕾舞演员,她青春靓丽,眉清目秀,楚楚动人,尤其是舞蹈演员那挺拔的身板、纤纤的细腰和诱人的体型,这一看不要紧,倒还真的唤醒了他对青春渴望的那根神经,处于事业巅峰的他感到:她那稚嫩的心灵,没有难言之苦,怎会向我求救?她那柔弱的身段,又怎能经受住这世间污风浊雨的侵蚀?他忽然有了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有一种伟岸男人保护弱小女子的冲动,于是,他答应了见面。
舞蹈演员名叫艾琳·瑞克亚,居住在首都,那年27岁,从事舞蹈行业已有十几年的历史,去年伤了腰椎,从此惜别了她热爱的舞蹈,一切从头开始。由于没有其他特别的技能,她没想到再就业面临着重重困难,不是这里不合适,就是那里不适应,要么雇佣方不怀好意地奔着她的脸庞和身段。总之,一年多下来,换了不少工作,受了不少窝囊气,却总也没有一个着落,她着急了,不得已向雄盖尔求助,请他帮一下。
由于工作需要,雄盖尔平均每月会飞往首都两次左右,借着最近一次去首都开会的机会,雄盖尔同艾琳在一个安静的咖啡厅里见面了。艾琳提出能否帮她在首都找一份适合她体面的工作时,雄盖尔望着举止优雅、青春洋溢加上屡屡碰壁的艾琳,她那种无奈和浮萍般的飘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怜香惜玉的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可是艾琳能做什么工作呢?一般的熟练工种肯定不适合她,恐怕只有接待、舞蹈老师或是文秘工作了,他们没有谈得那么具体,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与艾琳见面后,雄盖尔回到厂不久,一位新上任的酷浩公司设在鲍国的分公司总经理费落鹰来见他。费落鹰,一个相当标志的帅哥,鲍国语言说得相当的地道,由于雄盖尔与酷浩公司打交道多年,所以与费落鹰相处起来也容易。雄盖尔处理完一些急事后,在豪华的厂长办公室内单独接见了费落鹰。
相互寒暄过后,费落鹰直接进入主题:“我公司与贵厂打交道多年,您的敬业精神令人敬佩,现在您已是本厂之尊,该是我们合作的时候了。”
雄盖尔微微一笑:“我司与贵司一直相处不错。你作为外企的代言人,说说外企的长短?”
费落鹰说:“恕我直言,我们的业务有很小一分支负责为外企服务,包括政策分析、方案优选、其他咨询和顾问业务等等。当然,如果您有任何要推荐的人,我公司一定会高薪雇佣。为了保密,外籍雇员不会触及外企的核心机密;比如,我们之间的交易只由我或我的同族亲信负责。这点请您尽管放心。”
“怎样理解你的同族亲信?”
费落鹰微微一笑:“如办大事,只有久经考验的与母公司同国籍的员工才能胜任,专为此来,办完事撤回,与你们国家任何人员无任何瓜葛,绝对保密,这样做您总该放心了吧。”
雄盖尔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往往有距离,他更愿想东道西,不能让对方把住脉:“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说,如果我们企业到你们国家成立公司,也使用你刚才说的那种方法?”
“我想应该是,因为你们并不能充分了解那里的法律和文化。充分放手的结果是要么外派企业钱被移植、要么尽干些擦边球的勾当。当然,国资老总有其他目的则另当别论,比如转移资产或玩张冠李戴等把戏。”
“又扯远了,你们国际投资公司在外国有多少分公司?”
“很多,领域涉及银行、投资、服务业、不动产和贸易等等。”
“按照你的逻辑,在各国分公司的第一把手必须是与你同国籍的人?”
费落鹰明确地回答:“总经理或财务总管。怎么,贵司当真考虑在国外设立分公司?”
雄盖尔点了点头。
“这方面我们有丰富的经验,管理内企我不如您,监控企业驻外国办事处,我有经验。”费落鹰毛遂自荐。
雄盖尔问:“比如,你们会给外籍员工一定的权限吗?”
“就外企机构比如我们除了挣钱更侧重控制,我们喜欢理解公司意图和有执行力的外籍人员。有一点我还没有彻底地搞明白,不知是奴才消耗人才,还是人才看不起奴才,其结果是人员大量流动了,好在是销售,谁干都一样。”
雄盖尔长舒了一口气:“从另外角度上讲,内耗岂不是削弱了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说穿了,国家之间就是不可逾越的屏障。”
“语言不同,种族不同,文化不同,没有内耗,外企安知这些异国雇员在想什么?”费落鹰显得很无辜。
“据说外企在异国办公司真正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很少,也存在天花板效应。所以,到外企工作的有为青年只不过是用青春换取一点点资本和经验,一旦认清外企的本质,员工们的忠诚度将荡然无存,更甭提士为知己者死了。”雄盖尔说。
费落鹰立即回应道:“但有女为悦己者容!是的,由于缺乏相互监督,不管外企母公司规模有多大,如果外派机构规模很小,别瞧那些外派头头们在本国遵纪守法、人模狗样的,可外派时间长了,山高皇帝远的外派头头们就逐渐成为一个个小独裁者,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都会做得出来。人这东西,管什么就有什么,规规矩矩,遵纪守法;放什么就失什么,肆无忌惮,目无法纪。这些外派小头头抹黑了母公司曾经的名誉!但这并不意味着母公司的本部也是这样,并不意味着体量大的外派机构也是这样,否则他们就无法发展了。”
这番预热性的谈话,雄盖尔扯东问西,从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至少这种公司内部不容易泄露重大的机密,现在该是回到费落鹰最初提到的问题上了,他漫不经心地问:“先生有什么好项目,说来听听?”
“让我们一同发财的好项目。”
“哈,哈,哈……”雄盖尔边笑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办公室的门,那门关得很紧。
“是的,我们都是老关系户了,恕我直言,能不能购买一些铀矿废品?当然,我们会按照黑市价格付款。”费落鹰紧盯着雄盖尔。
雄盖尔面带憨厚地问道:“那东西,你们要它何用?”事实上,他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对方是酷浩分公司总经理,他会立即把对方请出办公室。
费落鹰一脸的诚实:“如果我说倒卖出境,您会觉得意外吗?”
倒卖出境?不留痕迹?雄盖尔犹豫许久,他含糊地说:“那可要冒很大风险的。”
“剩下的事由我们办理,绝对无痕迹,请您相信我们的能力。”费落鹰蛮有把握地说。
雄盖尔摇了摇头:“在这里,这种事肯定行不通,贵司是我厂的伙伴,我也不打哑谜,我的原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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