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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嬷嬷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夫人。她跪爬着向前,向老太太解释道:“老太太,夫人事忙,早前就交代过奴婢,管教下人这等小事,奴婢可先办了再回禀,这么多年,夫人并无说不妥啊。”

“呵!”老太太听完,轻呵了一声,放下茶杯,吓得辛嬷嬷一个哆嗦,低着头不敢再抬起。

“看来我老太太是久不管家了,府里的规矩改了都不知道。刘嬷嬷,你去请夫人过来,我亲自问问。”

刘嬷嬷点头,走出杂院,叫了个小厮过来,把手牌递到他手里,交代道:“去佛堂请夫人过来,要快。”

小厮拿着手牌,快速往佛堂方向跑去。

“高原小哥,老太太可还有什么指示?实则是夫人此时不便打扰。”李嬷嬷正守在佛堂门口,见小厮拿着老太太贴身的刘嬷嬷的手牌,知道定是老太太的意思,为难地看了眼紧闭的堂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汇报。

忠勇侯府谁人不知,夫人自十三年前小产之后,便日日到佛堂静坐念经两个时辰,风雨无阻,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人在这个时辰扰夫人清净,如今……

“李嬷嬷,小的只管跑腿,其他一概不知,还请李嬷嬷自己考量。”

犹豫再三,李嬷嬷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阳光透过佛堂高挑的窗棂,斑驳地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静谧的银色光斑。在这柔和的光芒中,一个身着素净的女人静静地坐在蒲团上,一头乌黑的秀发被简单地束起,露出一张端庄的脸庞。她的眼睛微闭,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嘴唇微动,正在低声念诵着经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与女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神圣而庄重。此时她的心灵与佛堂中的一切融为一体,念诵声成为连接她与佛的桥梁,使她沉浸在这份宁静与平和之中。

在开门声和脚步声的侵扰下,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停了下来,睁开眼凝视着佛像,虔诚地磕了三个头,缓缓开口问道:

“何事?”

李嬷嬷轻步上前,也跪在了佛像前磕了三个头,转身低声对着她耳语道:“夫人,许是老太太有急事,高原小哥拿了刘家的手牌在外候着了。”

老太太?

夫人回想今晨去请安,老太太并无异常,为何此时遣人来叫,她明知自己此时……

“走吧,去看看。”夫人再次双手合十轻念几句,放下佛珠,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往清福居走去。

杂院里跪着的众人此时已经双膝酸痛,但老太太正怡然地喝着茶,丝毫没有不耐烦之意。燕落落轻轻给她锤着背,众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气氛正紧张之时,夫人已经换装完毕,在李嬷嬷的随行下缓缓踏进了杂院。

“儿媳给母亲请安。”波澜不惊地越过跪着的众人,妇人躬身给老太太请了个安,

“不必多礼了,坐吧。”老太太手捻着茶杯,抬眼斜视了一眼,缓缓放下茶杯,换上了一副笑脸,与方才的阴郁判若两人。

见夫人坐定,老太太直接开口问道:“听闻方才辛嬷嬷去请了你的授意,到此责罚一个奴婢,不知是谁犯了什么大罪,竟值得扰你佛堂清净也要请这个授意呢?老身年纪大了,日子过得愈发寡淡,正遇上了,想听听好打发打发时间。”

夫人一听,看了眼跪在一旁的辛嬷嬷,转而又扫视一圈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一个个低着头,看不见众人的表情,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老太太这是在套话呢。

辛嬷嬷不经请示便私自责罚奴婢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了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辛嬷嬷是她陪嫁过来的,给她树立威严下人们才好掌控;二来辛嬷嬷实在是一个好帮手,多年来心狠手辣无人出其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拿这个来指摘自己,老太太今日这做派,想必是借题发挥想给自己个下马威的。

看杂院里跪这许多人,她猜谁都有可能猜错,虽然最大可能又是樊离和翠翠,但……

“辛嬷嬷你好大的胆子!”夫人直接开口责骂起了辛嬷嬷,辛嬷嬷身躯一震,立马跪趴在地上请罪。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满意地看着辛嬷嬷不停地求饶,夫人转而看向老太太,“母亲受累了。辛嬷嬷是府里老了的,又仗着是我陪嫁过来的,谱儿自然也托得大了些,但心思都是花在侯府里头的,这点儿媳还是知晓的。”

顺着夫人的话头,辛嬷嬷转而向着老太太磕起头来。“是啊,老太太,奴婢实在是为府里好,管教一个小丫头的事不想过多烦扰主子,这才自作主张先责罚了,还望老太太明鉴。”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谁知老太太今日不吃这一套。

“放肆!你身为奴仆,竟敢把府里规矩当摆设!管教丫头自有管教嬷嬷,你越俎代庖,自作主张,何来脸面自诩是为侯府好?今日是责罚一个小奴婢,他日若是杀了人,也要打着为侯府好的幌子吗?!”老太太一通责备,生了好大的气,此时面红气喘,惊得夫人和燕落落也站了起来,跪在一旁。

“母亲,是儿媳无能,没有管好后院,让母亲忧心了。望母亲保重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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