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熇嫣沉浸在论文里,李博享受着冰淇淋的美味,还不时欣赏几眼美貌的小师妹。
一时间,两人彼此安静,各安其事。
时间慢慢过去,已经来到三点半左右。花熇嫣的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原来是王崇谦问她起飞了没有。
李博也瞥见了,就打趣说:“小师妹是个宝,导师的关心少不了。”
花熇嫣回完信息后,不自觉叹了一口气:“王老师约我晚上八点谈明天答辩的事情,唉,飞机晚飞两小时,到学校都十点多了。那时候再去见老师,好像不太方便。”
“你别担心,雷雨来去无常,说不定随时能起飞的。”
花熇嫣把论文一放:“师兄,我是真担心啊。这次答辩组的导师,只有一名是本校的,其余都是外请的。答辩实行一票否决。还有我们组里请商剑做答辩主席,他是出了名的严格。去年他就否了两个,让他们延期了。”
李博仰起头:“就是那个新加坡国立哲学系的商剑?嗯——好像去了哈佛,他还是杜老师的弟子,主攻的是先秦哲学。你研究道佛,你俩研究方向不一样,他不敢随便难为你。哈哈,万一他当场露怯不是很丢老脸?”
“老子是先秦哲学一脉,你忘了?释迦摩尼也不比老子晚,哎呀,我怕是正撞枪口上了。”花熇嫣对李博的胡说八道,很不以为然。
李博嘻嘻一笑:“要不我给你卜一卦吧?”他伸手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摸出三枚铜钱,一枚一枚又一枚,三点一线,排在桌子上。
“你研究方向是西方哲学,玩玩塔罗牌,还算正经,怎么搞起了易经测卦?”
“这年头时兴跨界。咱们枯等飞机太无聊,不如测一卦,看看明日答辩顺不顺利?玩玩嘛。”
花熇嫣摇头:“圣人不卜,小女子学问不如圣人,脾气可不愿落后。我不要卜卦。”
“嘻嘻,别呀。卜卦和看相你选一样,我都拿手。要不,先看看手相?我最喜欢给美女看手相。”李博作势去握花熇嫣的小手。
花熇嫣见拗不过他,急忙摆手说:“师兄,我入学那年你就给我看过手相了。实在要测,那就卜卦吧。”
她两根手指粘起铜钱来看。那枚铜钱湿漉漉的,入手颇重,两面散布铜锈。铜钱的一面无字,另一面有两个小篆字“半两”。
花熇嫣吃了一惊,拿起另外两枚铜钱,在手心里排开。果然那两枚也都有半两字样。
“师兄,这真是秦半两?”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通灵。你摇一卦试试。”
花熇嫣双手捧着三枚秦半两,闭目凝神,调匀呼吸,开始在手心里摇动铜钱。依据李博的指点,轻轻洒在桌子上的托盘里。如是几次,得了一卦。
李博笑了:“上雷下水,雷水解卦。哈哈,看来小师妹,不仅能顺利过关,还能帮助到别人呢。”
“你这结论怎么得出来的?”
“解就是开,开解,解开,本意就是排忧解难。彖辞说‘吉有攸往’,爻辞六五说‘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这不是说你答辩顺利,还能帮别人吗?”
她知道是李博安慰自己,还是很高兴:“好吧,对于你这种选择性解释,我就选择信以为真吧。”
“哎——这话我可不愿意听,什么叫选择性解释?你是说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纯粹是大忽悠?”李博夸张地提出抗议。
花熇嫣笑了:“卜卦不就是玩话术吗?忽悠不忽悠,一试就知道。师兄你依此卦来断我的航班什么时候能来?”说着,花熇嫣站起来:“你慢慢编词,我去趟洗手间。断准了,我就信你。”
噔噔噔,她快步走向屋角。
噔噔噔,她又回来了。
这里的啡巴克没有内部洗手间,只能去候机大厅的公共洗手间。走过李博身旁,花熇嫣看着李博满脸凝重,就笑了:“不用紧张,慢慢想,这里没有洗手间,我得去外面。”
“不用想了,十五分钟之内,必然有消息。你可要抓紧回来。”
“李博,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噔噔噔噔噔噔,花熇嫣的脚步不自觉的快了许多。
花熇嫣回到座位后,摸出手机,指着时间给李博看:“已经过了十一分钟,还有四分钟。”
“嘻嘻,你这么认真呀。要不我俩一起来倒数吧,十九八七…还有三分钟…”李博笑得很开心,丝毫没有把结果放在心上。
花熇嫣拿起秦半两,还给李博:“益州的天气真是湿热,怎么这秦半两还粘湿湿的?”
“我把它放在后面的兜兜里。刚才路上的紧急情况吓得我出了一身大汗。屁股沟那里现在还湿湿的。估计汗水把它们沾湿了。”李博语气平常,眉梢满是坏笑。
“好恶心,还给你。”花熇嫣把三枚秦半两塞到李博手心里。她心想屁股兜,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忍不住拿起餐巾纸,擦了两下手。
“哎——这会子湿漉漉的是师妹你弄得,不怪我。”
李博亲了一下秦半两,笑了:“再次确认过了,秦半两上面都是你留下的芳泽。”
“好恶心,师兄,你就不能正经一些。嗤——”
花熇嫣不愿继续聊天,伸手要拿论文答辩稿。
这时播音员的声音响起来:“各位旅客请注意,天航益州飞往上京的KN1428次航班开始检票,请旅客在一号通道检票登机。”
花熇嫣的手一震,立即点开手机,果然还不到十五分钟。
李博笑了:“从我断卦到这遍播音结束,合计十四分钟二十八秒。好数字!”他扬起自己手机,里面的计时器,显示得清清楚楚。
花熇嫣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师兄,我检票登机去了。”
“急什么,时间还很充裕,你不听我再胡扯两句了?”
花熇嫣已经背起背包:“师兄,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再见。”她伸出小手,握了握李博的手,随后走出啡巴克。
李博的手心都是汗水,花熇嫣的手上沾了不少。她强忍着,快步走向一号通道。等自己淹没人流中,确信李博看不到了,她才取出手帕纸,用力擦起手来。
李博还坐在原处,把下巴放到桌子上,隔着玻璃墙,眼巴巴看着花熇嫣消失在队伍中。他脑子里反复考虑卦象:“雷水解,水雷屯。熇嫣此行还有凶险,可是我又不能直接告诉她。”
他的右手心突然痒起来。抬手一看,手心一片红晕。
他挠了两下,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手:“今天好险啊,差点送了这条小命。今后再也不能见了美女,就忘乎所以了。”
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衬衫的背面湿透了一大片,贴在他背上。门口上方的冷气,吹到他背上,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大步走向停车场。
吱呀一声,机场摆渡车,在登机悬梯前,迅速停车。车门打开,乘客依序下车。花熇嫣背着双肩包,随着客流向车门走。
她身后座位上坐着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还有他的小孙子。小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胖嘟嘟的,很可爱。老人一直拦着他孙子:“小宝,咱等大家都下完,再下车,不着急。”
“爷爷,那要是飞机飞走了呢?”
“小宝不上去,飞机就不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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