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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就算在没末世的和平年代,也只能存在理想型主义作品中,在关于“爱情”的千万条释义中——最极端、最唯一、最具有封闭性,最具有排他性、最苛刻、最利己, 最反人性, 也最容易被定义为浪漫与最容易被歌颂的一种解释。

这么多“最”中, 最突出的是反人性。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种反人性的爱情,却因为独特的反人性, 被人们推崇到了高不可攀的地步,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取代顶级浪漫的意义。

因为反人性,所以在都是活人的真实世界, 很难出现。

因为反人性,所以在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 很难出现。

因为反人性,所以在理想型主义文学作品中, 很容易出现。

而正因为反人性,在很容易出现的理想型主义文学作品下的分类中,专门描写人物1v1爱情小说中, 才会烂大街似的喷涌。

其实,如果撕掉“理想”的标签,换成另一个词“虚构”,一切都会变味了。

理想下衍生出的爱情,永远只能生活在理想主义的世界, 即是——死人在死人的世界,活人在活人的世界, 两者阴阳相隔,谁也不能越界。

江西糖却因为文字狱,被迫越了界。

他正是理想主义下,一对一爱情小说下的主角,是由活人创造出的死人,结果现在从理想型文学,来到了现实主义世界。

方月夜则是活人。

江西糖询问方月夜为什么不一生一世一双人,在方月夜看来,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为什么不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这个词,就不现实,就很存在,谁都懂啊。

可是方月夜哪里敢直接这样回答呢?好像显得他很不耐烦,很不走心。

他失语了很久,才想到一个也许能说服糖酱的理由:“我……我曾经喜欢预言家……但他……他死了……我无法做到啊……”

这样说可以吧?一生一世一双人,认定的一双人,死了总不能也跟着死吧?

但这并未说服江西糖。

“喜欢的人不在了……也可以一直喜欢他,难道不可能做到吗?”

方月夜头痛了起来,他担心糖酱把自己想成容易移情别恋,对感情不认真的人,连忙说:“糖酱,我之前一直是暗恋……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就就就算他不在了……我还是喜欢到没遇遇遇你之前……我对待感情……很认认真的!”

在没遇见糖酱之前,方月夜也以为自己会永远喜欢预言家,此生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可就跟他不能控制自己放下对预言家的喜欢那样,他也无法控住自己喜欢上糖酱。

方月夜这样回答,又绕回江西糖问他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喜欢他。

方月夜红着脸,想让自己很认真的回答糖酱的问题,结果他越认真,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好像越不认真:“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突然在你身上感觉到……到了一股真诚的力量……一下温暖我的心……就跟当年我喜欢上预言家……一一样……”

谁越把爱情描述的更具体,他的爱情,就会显得更廉价与无趣。

江西糖:“……你是喜欢我的真诚?可谁都能真诚……并不是仅仅只有我能对你真诚。如果、如果有另一个人真诚地对你,你也会喜欢上他吗?”

“不不不不会!不仅仅是因为真诚——”

方月夜着急地看着江西糖,江西糖也看着他。

两个人都很困惑,然后也很迷茫,但他们无法互相理解。

因为他们讨论的爱情,每一个人对此定义都不同的同时,江西糖对爱情的理解又是最极端的那种。

原来真正的纬度差,不是笨,而是卡在江西糖对爱的感知上。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方月夜说不出解释,江西糖得不到答案。

眼见气氛跟死了一样,方月夜都急得冒汗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能看透人心的元归云,将求助的目光看了过去,甚至把末世前的口头禅都说了出来:“大佬,求求你了!你帮我跟糖酱解释一下!”

方月夜求错人了,元归云没把他丢出去,都是因为公主要跟他聊。

“我不懂爱情,也不懂你的爱。”元归云说。

方月夜差点想哭:“……”

别啊!元归云隔着皮囊,都能把人看的透透的!怎么可能不懂爱情啊?

“公主,他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原因,就是他做不到。人的一生,会喜欢,又不喜欢很多人,很少的人能一直只喜欢一个人,对方又跟自己一样,也只喜欢且一直喜欢自己。”

就在方月夜要绝望的时候,又因为元归云下句话,有了新的希望。

“对对对……糖酱……”

江西糖第一次如此的不懂,纬度差也许是江西糖拼了命也无法越过的一道横沟:“为什么做不到?”

不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因为做不到,那为什么做不到?

“嗯,公主能做到吗?”

江西糖坚定地点头:“我可以,我能做到。”

“是吗?那公主很厉害,可以做到这一点,他们都比不上公主。”元归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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