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午饭之后的南城下了初秋的第一场雨,那辆挂着沪牌的酒红色捷豹一直停在红旗巷外的停车线内,沾满了淤泥。
郭明业始终没有离开,在南城最好的酒店里开了间房,已经住了一个星期。
那天雨下得很急,雨水在地面汇聚成溪,几个半大的孩子在小溪流中玩耍,欢乐无忧。
我正好买菜来到了巷子口,问道:“你们会画小猪佩奇吗?”
“会!”几个孩子欢呼雀跃。
我说:“你们用石头在这辆车上画五个小猪佩奇,我就给你们买五支冰棍……”
“好!”
几个孩子用了十分钟,在捷豹上留下了旷世神作。
我把钱给了孩子,让他们自己去买冰棍,一转身,看到郭明业站在我的身后,像吃了苍蝇一样。
“孩子们不懂事,我教育几句,你瞧,把你的车划的!”
“我们谈谈。”
“好啊。”
红旗巷对面有家名叫“早茶晚酒”的酒吧,面积不大,满客时只能容下十来个人,酒吧里没有音乐没有美女,有的只是一些生活压力极大的苦命人。
酒吧里最贵的酒水是五粮液,最便宜的酒我叫不出名字,喝起来辣嗓子,三块钱一杯,赠送花生米和柠檬。
我不知道酒吧老板是如何盈利的,但这个酒吧从二十年前的糖水店,开到现在,龙有龙道,鼠有鼠路。
进入酒吧,我便问老板:“五粮液开一瓶。”
“嚯!平哥,今天中彩票了?”
老板五十来岁,身形壮硕,留着平头,胳膊上有虎头纹身,面积不大,已经褪色。
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只知道他叫虎哥。
以前经常到我所工作的五星级酒店消费,自然熟络,我辞职了之后,他也没有再去过。
“不是,有老板请客,不,开两瓶吧,我怕不够喝。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行,凑合,平哥,这位是?”
“嗨,上海来的朋友,特被带他过来消费一下。”
虎哥微微一笑,明白过来,说:“那开了啊。”
“一瓶。”郭明业表示道,“你一个人喝。”
他又对老板说:“我要杯白开水。”
“到酒吧喝白开水?”老板在说话之前就已经把两瓶五粮液摆在了吧台上,开了一瓶,给我和郭明业一人一个酒杯,然后倒了进去,再把五粮液摆在我的面前,“八千。”
“付钱。”我对郭明业说。
郭明业面无表情的扫了码,又问:“老板,有没有什么没有酒精的饮料?”
“没有酒精的话,自来水?”
“算了。”
郭明业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对我说:“陆扬不跟我走,是因为你,你帮我劝劝他,对了,我听说你的味觉失灵了,我认识一位美国的医生,你有护照吗?你去治疗,全程的费用我全包了,对了,我在纽约还有套别墅,你可以在那边住几天,你懂英文吗?”
“of course。”我说,“我他妈好歹也是考过雅思的人,当年要不是南城需要我这样的人才,我早到美利坚批评资本主义的邪恶了。”
虎哥冲我竖起大拇指:“平哥,果然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那是。”
我和虎哥一唱一和,让郭明业不太满意,他说:“你是老板,还是捧哏的?”
“陪聊嘛,喝酒不聊天,那只能算给肠胃消毒。”
我哈哈大笑。
郭明业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认真严肃地说:“既然你会英文,有护照,那你去美国治疗你的舌头,但你必须帮我劝劝陆扬,让她跟我回上海。”
“多少钱?”
“什么?”
“你自己答应帮我治疗舌头,费用全包的,我可没强求。劝陆扬的费用另算,多少钱?”
郭明业犹豫几秒,说:“你开个价。”
“我动的是脑子,费的是口舌,冒的是陆扬被拐卖的风险,跑的是我的腿,伤的是我的心,虎哥,我算术不好,你帮我算算,这得多少钱?”
“一个小目标吧?”
“嗯,要么怎么说虎哥你有头脑呢。”我又对郭明业道,“一个亿,我就帮你劝,先打钱后开工,签合同,白纸黑字,谁赖皮谁是王八蛋。”
郭明业脸色铁青:“一百万,答应吗?”
“不行,五千万,不能再少了,否则我吃亏。”
他的手指在吧台上有节奏的敲动,我则是不动声色的喝着五粮液,斜眼看着他,心想看你他娘的怎么对付。
那钱买陆扬?
不可能的。
如果用梦想,责任等约束她,兴许有用,用钱是绝对行不通的,但是能收买我,我他妈最喜欢钱。
“三百万,现金。”他终于开了口。
“三千万,我保证今晚就能让她跟你到上海结婚生娃,生一窝都行。”
“算你狠。”郭明业没有再谈下去,转身要走。
我立即叫住他:“喂,五粮液不喝啊?”
“你自己喝吧。”
我对虎哥说:“虎哥,这酒,孝敬您了,还有一瓶没开呢。”
虎哥懂规矩,立即说:“转四千给你。”
我收到了钱,把开了之后的五粮液递给虎哥:“这瓶给你了。”
虎哥哈哈大笑:“常来啊。”
……
我回家的路上,韩璐打来电话,问我打她电话做什么,我问道:“你在哪实习呢?”
“谁告诉你我在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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