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年,西洋历1350年,二月初二,定远。
乍暖还寒时候,一阵凉风袭来,吹开了半掩的一扇门,屋子里的一老一少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躺在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屋顶,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就从旁边传来:“二哥啊,你终于醒了,过几天爹就回来了,你要是还不醒的话,他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啥?哭的这么伤心就是怕被爹打断腿!要不是本来就躺着就重新晕倒了。我也趁现在的机会打量了一下周围:这少年大概二十左右,面如中秋制约,色若春晓之花,肤如凝脂,指如柔夷,明显是连家门都很少出的那种。正蹲在我的窗前一只手抱着我的腰,一只手抹眼泪。后面站着一个中年人,身长五尺二寸,身材瘦削,三缕短髯,眼眶泛红,目光在浑浊中闪烁着一丝清明,发髻显得很杂乱,泛白的头发还沾着水没有全干,看来也是刚刚哭过,难不成还洗头了?再往后则是红木衣柜,窗明几净,茶几上还有半碗汤药,旁边摆着两交椅,虽没有多么奢华的装饰,但典雅的雕刻告诉我这不是寻常家庭能置办得起的。我怎么会在这?
本人郭玉顺,山东人,虽然高中学的理科但家学渊源,我爷爷是老校长,家里藏书很多,我从小就爱看,尤其是二十四史,觉得挺有趣,所以考大学的时候弃理从文,考入了历史学系。不过刚毕业就被忽悠进了传销型的公司,自己还觉得不错,一呆就是两年多,前段时间刚看清实际,逃出牢笼。就想着去南京玩一玩,领略一下虎踞龙盘的气势,然而就在我到江边感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赋诗一首,就脚下打滑跌入江中被急流冲走,失去了意识。
就在我思索记忆的时候,一阵刺痛传来,新的记忆冲入我的脑海,两段记忆糅合在一起,一个23岁青年的身影跃然于眼前:郭天叙,祖籍曹州,爷爷是个道士一路算卦云游到定远,被定远大户看中当了上门女婿,生有三子,长子早夭,我爹郭子兴49岁排行老二,还有个三叔在濠州。我亲娘生了我们弟兄三人,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大哥死于战乱,被乱兵杀害,我是老二,至于老三郭天爵,就比我小两岁,21了,长了一张娃娃脸,还在那抽泣着呢。母亲过世之后我爹为了照顾我们兄弟三人就在次年续弦大户张氏,张夫人待我们视若己出,还生了一个女孩,我妹妹郭慧,今年十八了。我三弟后面站着的半老头是我们家的管家郭真,我们都管他叫真叔,他是当年跟在我爷爷身边的道童的儿子,名字还是我爷爷给取的,自从他的父亲去世之后就是他打理着我们的家业。经过三代人的积累,我们家已经从原来的大户,变成现在的豪门了,不对,没出过大官算不上豪门,但绝对的土豪,定远望族。等会,我是郭天叙?我爹郭子兴!现在···是元朝至正十年!那岂不是说现在方国珍已经在浙东造反了,明年天下皆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爹至正十二年起义,至正十五年就病逝了,而我们兄弟俩也很快被朱元璋给害死了!想到这里我猛然睁开眼睛。
开口问:“真叔,我这是怎么了,为啥躺在这?”
真叔还未开口,老三就抢答了:“二哥,今天下午咱俩就去游园,你说天气不错了,又能泅水了,然后就脱了衣服直接跳进去了,紧接着就说痉挛了,让我拉你上去,可是我哪有你这本事啊,就赶紧叫来了真叔,幸亏你还坚持了一会,真叔赶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你溅起的水花,他立刻就把你捞上来了,这不头发还没干呢。叫来大夫说你没有大碍,只是受惊乱了心神,缓过来就好了,只开了预防风寒的药。”
我强撑着身体正要起身,打算道声谢,哪料到真叔又把我按在了床上说到:“二公子身体虚弱还是多多休息为好。”我只能投过去感激的目光,说了声:“多亏真叔在家,要不然我哪还有命在啊,不过真叔刚才也下水了,还是一起吃点预防风寒的药吧,免得寒气入体。”
真叔大笑几声:“哈哈哈哈,无妨,老奴身体硬朗着呢,既然二公子醒了,那我也该跟夫人说一声了,你泅水痉挛的事还没跟夫人汇报呢”言未尽便迈步走出了房间。
随着细小的关门声传来,郭天爵也站起身来,往后面的椅子上一躺,看来甚是熟练,也不怕坐空了,埋怨道:“二哥,以后能不能冬天别泅水了,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郭天叙不屑得撇了撇嘴回应:“你胡说什么,这叫锻炼体魄,咱爷爷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整天跟你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早晚变成猪!看你那张大饼脸,白白胖胖的,也不知道练练,将来咋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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