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卑贱的人,并非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而是那些还有利用价值、却又用处十分渺小的人。
这种渺小,不仅在别人的眼里显得卑贱,即便是在自己的眼里也显得很卑贱。
这种卑贱,也就渺小得很透彻。
造成如此结果的人,往往都因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这四字看起来虽平淡,但有的时候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遇上了这种时候,会让一个人根本无法挣扎、无法反抗、更无法奋斗。
就算将这个人的身体割裂,将这个人的心也割成碎片,最后落下的还是无可奈何。
就算这个人化身成灰,永堕鬼狱,还是挽不回来无可奈何所失去的,因为也许这个人在无可奈何之下,根本就未曾得到过。
没有得到,何来失去?
可惜的是,易寒宇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无可奈何的人。
怯于淫威,他像牲畜一般被人赶到了矿场里头。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入目所见,是十几座光秃秃的小山坡,每座山坡上均搭有一个工棚。
说是工棚,其实连夯土片瓦也未曾见得,只千百根竹制篱笆合围在一起,以枯草覆盖为顶,简陋得难以想象。
矿场周围布满了铁丝网,高度达几十丈,紧密得几乎连一只手都伸不到外头去。
此刻,正有二十来人肩上挑着担子走近了铁丝网墙,然后走散开来,再自担桶之中抄出来一块湿湿的抹布,仔细抹擦着铁丝网线。
易寒宇见之不由心想:“这偌大一个围拢地方,尘土不时飞扬,何故这些人还要将无数铁丝抹抹干净?当真古怪。”
正疑惑间,定眼望去,只见那些被抹过的铁丝网上闪闪发出绿光,明显上面淬着剧毒。
他心下释然,原来这些人是给铁丝网墙涂上剧毒,这样一来,倘若有人想要越墙而出逃离此地,定会身中剧毒,无异于自杀。
渺小的人即便想痛快死去也束手无策。
很快,易寒宇又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毛病。
这个毛病就是不该知道的事他偏要知道,该知道的事他反而偏不知道。
这个毛病换来了一声冷叱:“发什么愣?找死不成?”
易寒宇回过神来,连忙低头受训。
光头壮汉阴笑着自身后拿出一根软细刺木来,啪的一声抽打在易寒宇的后背,道:“方才你四下里观望,是否在考虑着逃跑?亦或是想给老子兑点素的?”
易寒宇后背飙血,咬牙倒抽凉气,却又痛不敢言,只好木讷回应:“不敢!”
光头壮汉眼芒一厉,道:“你最好不敢!否则老子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老子得了这条门路,便已执掌了你的生死,不管你是硬朗骨头的也好,软弱乞怜的也罢,到了这里就是头无足轻重的猪!我想剁便剁!想蒸便蒸!懂吗?”
易寒宇依旧木讷回应:“懂了!”
光头壮汉赢得了威风,方自点头,斜眼睥睨人群,见众人无不垂首唯诺,这才心满意足,道:“都随我来吧。”
言罢,当先领路,将三十三人带到一处工棚之内。
此时外出劳作的苦役们尚未放工回来,工棚之内尚不见半个人影,只里面摆放了数十上百张床铺,十分拥挤,并无桌椅。
易寒宇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子的汗臭味,床铺上的被褥均是破旧不堪、棉絮抽丝,并且黑油油的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光头壮汉转过身来打量一下人群,眸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兴奋,口中却故作为难道:“尔等一共有三十三人,然而我这里现在只有三十二个空床位,如此一来,必须有一人日后只能睡在地上了!倘若有不想就地捂被睡在泥土上的,一会儿就自行争抢吧!”
顿了顿,他又戏谑道:“不要觉得委屈,因为在这狭小之所里,我已算给了你们一片更为广阔的天空,让你们可以更加自由的‘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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