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吉寺抄着手,跷着二郎腿,坐在屋室一角的真皮沙发上,沙发表面泛起毛球,看起来已经使用很久了。三吉脚边的落地灯打着白光,映出了三吉脸上的郁闷不爽
“真是,我干嘛要相信他......不如把他打晕直接带走吧......精神病就应该去精神病院啊......真服了......”三吉小声嘀咕着,自己生着闷气,说话语气中充满了埋怨,却迟迟不见有任何动作。
三吉是一个爱给人贴标签的家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样子或许能够有利于破案。当然,也只是他以为而已。
现如今,在三吉的脑海中,羽川的标签除了神经失常的阴阳师,其余的还有爱抢风头的小子;至于池田嘛,那就是出了幻觉的精神病人
三吉的前方,也就是302房屋的正中间处,此时除了绑着池田的那张椅子外,地上还出现了一个六芒星阵,颜色宝蓝。
羽川哀手里拿着一支画笔,匍匐着身子,逐步向后退去,渐渐远离正中央的池田,一路上用画笔次第完善这个充满古典气息的星阵。星阵最外围被一圈圈经文包裹着,就是不知道几分可靠。
羽川停笔,站起身,手中的画笔顷刻间被一个玻璃瓶子所代替,透明的瓶子里装着乳白色的液体,表面则冒起层层气泡。光滑的表面照映着池田那飘在瓶身上扭曲成条条状的脸。
羽川哀拔掉瓶口的木塞,倾斜,将瓶子里装着的乳白液体如瀑布般倒到星阵的经文上面,俄而,先前宝蓝色的星阵就变成紫堇色,像蝌蚪一样弯曲的经文上空出现了点点浮尘,底下经文的紫光将它们照得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如此璀璨。
“这......好厉害!”池田由衷赞美道,嘴巴长成了一个鸭蛋,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似乎并未意识到他正处于这“厉害”的星阵的最中央,还被反手束缚在一个破椅子上面。
“糊弄人的小把戏罢了。”三吉仰过头,冷不丁地说道,脑中又给羽川贴上了耍小把戏的魔术师的标签。
羽川袖袍一拂,原本抓在手里的透明瓶子凭空消失,若不是羽川脖颈上挂着的那个基督教十字架,或许他真的会被别人当作出神入化雾里看花的魔术师。
而羽川身上披挂的淡紫色牧师长袍,犹如哆啦A梦的白色肚兜,里面或许藏着广袤无边的空间,否则也很难解释为什么羽川的小物品能够凭空消失来去自如,以及它们的去处。
“多谢三吉先生,感谢你没有阻拦我,让我有这次除鬼的机会。”羽川转过身,向三吉鞠躬致谢,言语听上去极为诚恳,看来是出于真心。在羽川的脑海中,今天的这个场景不知道模拟了多少次,也许他真的已经等待很久了。
三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接着他挪动着身下的位置,挥了挥手,捏着自己的鼻梁,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这样......”三吉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脸上苦相又重了几分,顿了顿,踌躇片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眉目间陷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还有......该死,这些听上去真的很肉麻啊.......”三吉用一种自以为最委婉的方式表达开口,捏鼻梁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我并不是在拒绝你的谢意......”三吉解释着,似乎是在怕羽川误会。
“真正的男人之间不需要感谢,死亡才是对武士最崇高的敬意,我所尊崇的道......算了......”三吉身体瘫在沙发上面,身下的老旧沙发因此发出“叽叽”的声音。
三吉扭头别眼,不选择与羽川对视,目光越过羽川望向窗外,慨然长叹。
“现在的人真是现实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武士......”三吉喃喃自语,良久才意识到羽川还在看着自己,回过神来,挠了挠后脑勺,道
“没事......你没被吓到吧......我只是偶尔发疯而已......继续吧。”三吉耷拉着头,半撑双眸,像是睡着了一样,黯然神伤。随后抽出根香烟,叼在嘴上,迟迟不愿点燃,半天没有出现一点火星。
羽川不再言语,又是鞠躬致意,回身面对池田,颔首道
“池田先生,我们现在就开始除鬼仪式吧。”
池田脸色一白,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然后上半身向前倾去,看样子是想要调整坐姿,可未曾想到捆绑他的粗绳却把他死死按在原地,犹如有千钧之力,让池田动弹不得,所以池田也不得不放弃调整坐姿的想法,因为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再去纠结这些小事。
不过究其原因嘛,应该是三吉捆绑时太用力导致的。
池田调整坐姿时,羽川也没闲着,此时他手里则又一次出现了先前的那个堪舆罗盘。
羽川抬起手,轻点罗盘正中间的青铜色指针,其效果就宛如在一泊平稳的湖面上泛舟荡起点点涟漪,只见由指针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周激起一圈圈的古铜色波纹,并最终在罗盘四象方位处形成层层海浪状符箓,符箓亮着海一样的蓝光。
“咚”的一声,如同银瓶乍破铁骑突出般的迅猛,又有着似巨人脚踏大地的沉稳有力,仿佛还杂混着些许山岚古刹青灯大佛的超凡脱俗,晨钟暮鼓的磅礴大气,总之,听不懂,猜不透,说不了......
听,一声短暂如烟花的长鸣,在众人耳边响起,直达心肺。刹那间,四肢百骸得到了净化,一股清爽涌入全身。这声长鸣好像从千古前传来,听上去就像是古代的青铜吕律,又好像不是,它夹带着鹤唳。如此动人心魂的声音到底是何物响起的,分不清楚。难道只有羽化飞仙的天上人才知道吗?或许吧。
与此同时,羽川所处方位......或是整个302屋室的空气倏地扭曲了一下,仿佛一张纸那般脆弱,被人揉捏折叠,腾腾暑气冉冉升起。可现如今正值严冬,晚霜早早攀上枝头,坐弯了樱花,哪来的热气呢?
三吉仍旧以先前的那种姿势坐在沙发上面,一只银色的打火机被他握在手中。打火机头顶的火舌跳动着,正极力点燃三吉嘴上叼着的那根黄白相间的烤烟型香烟。
“把戏不错......”三吉很明显是听到先前那钟声的,却依旧把其归为“把戏”。
清脆的“咔嗒”的一声,三吉关上了打火机的盖子,收入囊中,默默注视着两人。
池田此刻紧闭双眼,嘴唇被咬着发白,后槽牙不断颤抖着,豆大的汗珠滚下脸颊,身体一度痉挛。如果对于三吉来说,那长鸣是仙乐的话,那对于池田来说,这柠檬就是丧钟啊,又不是你被鬼附身啊~
虽说池田的表现确实有几分夸大其词、自己吓自己的意思咯,不过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因为正式的仪式,才刚刚开始。
羽川单手一托,但见罗盘被羽川抛到半空之中,一道如同机械怀表的声音从指针处传出,下一刻,罗盘就被分成了三份,一份为最中间的指针,呈现正方形;剩下两份都是圆形,就像两份甜甜圈,或是比喻为木星的行星环。指针方块就是木星,两份圆圈就是木星的行星环,三者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引力把它们给吸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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