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姐姐与道士谈话毕,姐姐束整衣领袖裙,便往洞里进去了。
道长走过来,便笑与药娥道:“小孩子就是,这么快就玩在一起了。”药娥便说:“也就他们,还有这心性。”
那男孩见姐姐进了洞里,揪了下道人的衣摆,悄声与他问几句话。道人便也小声回他。
不一会儿,姐姐出来了,叹道:“诶,凡间的事情,就是变得快。”说罢便与道人谢过告辞。道人便说不足挂齿,又恭送姐姐。
姐姐坐进了轿子里,那轿子又无声无息,也不知是甚么抬着,自升起来了。药娥便带头道:“走吧。”簪儿金铃就跟着,悄回头,一路远去了。
路上药娥问姐姐,那道士是什么来路。姐姐在轿子里,便笑她道:“你就是不懂咱们的规矩,我不问,他不说,我怎么知道?”药娥便也笑,又反唇问道:“你不是厉害么?我还道你鼻子一嗅,都不用看,就知道了人家前生来世呢。”
姐姐“嗯”了一会儿,说道:“我先前还以为是做一桩赶尸的买卖,想不到是他的朋友。”
药娥道:“那你是如何与他家有旧的?”
姐姐又再叹了一声,便道:“我是与他祖上有亲。”
药娥料不到这话,还要细问。姐姐已续道:“那是多少年前我也记不清楚,他祖上有一块家传的玉,我那时眼界未开,还道是好东西……”
药娥笑着打岔道:“你就坑蒙拐骗偷,大展淫威将人家的东西一声不吭地把过来了?”
姐姐笑骂她道:“呸,你这没规矩的东西。我家的那点事儿你还不懂?吃进嘴里的才去偷。”
药娥便道:“嘿,那我算是怎么进你家门的呢?”
簪儿金铃两个,一路走,一路听。那时林子里已渐有活树,月亮落下去,晨曦微微,如烟似幻。
姐姐续道:“那时我是正正经经,明媒正娶地进他家门,作足了十二年妾室,替他家挡了一灾一劫,避了三祸两难。功果够时,香消玉殒,薄土一盖,这才将那玉拿来了。”
药娥便道:“香消玉殒呐?”说毕呵呵呵地直笑。
姐姐不理会她,自说道:“后来见过的东西多了,才知道那玉是个凡品,早儿丢在山里,小娃子们叼去玩了。”
她们说正浓时,日头渐出来了,也如月光那般,斜斜射落,零星点点。簪儿与金铃便奇怪了来——好似走了一整夜,又仿佛不过几步路。月亮一升一落,太阳也出来了,却倒如一刹那便来了这里。也不困也不累,也不肚饥。
这回走了不多久,已在折梅山下。那山甚有傲骨,险峻奇拔,峰峦雄绝;巅极入云,才见孤花,凌空鹰愁,方飞瀑泉;不临万丈深渊,不屑垂首摘纱,不登绝顶死地,不得稍窥其容;山石削日月,千回百折浩气存,刀风凿深涧,万古只闻一啸清。
似这等路径,簪儿金铃如何走得?好在姐姐以前常来,山路熟悉,当下在轿子里出言指点,余人便照着走。说也奇怪,依着姐姐说的方向道路,竟甚平坦,一径上山,也无横树杂草,也没坑洼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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