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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八色云雾缭绕其间,一派巍峨神圣之景。

道缘殿。

洗剑阁。

许今生站在一方小水池前,手舞足蹈,念诵法诀。

在他的面前,水池之上,悬浮着一把佩剑,剑身上被一道道水流盘绕,反复冲刷洗涤。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许今生撤去了法诀,剑身上的水流哗啦啦的落回到了池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当佩剑刚要掉落,他便急速探手抓来,观察感受了一下,就将佩剑丢给了旁边的少年:“洗干净了。”

“许师兄好手艺,不愧是洗剑阁的头牌洗剑师。”少年赞许道。

许今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翻白眼道:“我哪算哪门子的头牌。”

“论洗剑的水平,许师兄未必是头牌,但论洗剑的数量,许师兄绝对是这个!”少年竖起了大拇指。

许今生无心跟他扯什么头不头牌的,转口道:“以你现在的道行,平时出去接任务,按理说不会碰到那些大妖魔物,佩剑上残留的怨气怎么会这么浓?”

“我这不是跟许师兄一个路数嘛,水平不够,数量来凑。”少年苦笑道:“前阵子,余杭镇十里坡闹鬼,我接下这任务后过去一看,满山坡的灯笼鬼,足足杀了七个晚上。不为过的说,整个昆仑,估计就属我杀的灯笼鬼最多了。”

许今生也竖起了大拇指:“谨慎点好,积少成多。”

“过奖过奖。”

“那你也得加钱。”

“……”

收下了银钱,许今生坐到凳子上,捶打着僵硬酸疼的腿脚,好一会才缓解了一些。

“今早洗的第八把剑了,唉,上辈子当惯了社畜牛马,这辈子也只是换了个地图照旧。”

许今生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的明媚忧伤,默默唏嘘。

前世不堪回首,没什么好说的,送走双亲,没婚没育,在医院做根浴治疗的时候走得很安详。

今生在这仙侠世界,也是无父无母的开局,按照一般小说的定律,这妥妥的是主角标配。

而且他还是正道巨擘,昆仑派的弟子。

可没等他开始调教这个世界,他就先被世界教育了一波。

虽是昆仑弟子,却是外门弟子,修行二十年还只是个炼气境。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的灵根还是最末流的九品灵根,注定修行的天花板上限会很低。

修行无望,在昆仑的日子也苦巴巴的,许今生一度想过下山去世俗当个朴实的富家翁,有事就娶几房妻妾花前月下生孩子,没事就领着一群奴才上街去调戏良家少女和妇女。

深谙现代资本家各种套路的他,坚信能碾压古人智商、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在大展宏图前,首先得攒一些本钱。

于是他继承了父亲的洗剑师职业,在洗剑阁里为昆仑修士们清洗大宝剑……呸,洗佩剑。

修士们由于经常要斩妖除魔,砍杀多了,佩剑难免会沾染上一些凶煞怨气,进而影响佩剑的效力和寿命。

洗剑并不需要什么修为,只要会运气念咒就行。

但这工作极耗体力心力。

于是,刚入阁洗剑的那段日子,许今生每天给人洗完剑,就拿赚到的银钱去买肉菜丹药进补了。

前期,他就这样实现了收支平衡。

好在,他拥有一项华夏儿女最宝贵的特质:吃苦耐劳!

前世在职场上卷了十年,把老板都卷跑路了,后来失业去送外卖,还连续霸榜了三个月。

上手之后,他的卷王本色很快就展现出来,经常是洗剑阁里接客最多的头牌。

可好不容易攒了一些钱,又天下大乱了,面临人命如草芥的世俗,许今生只能将勇闯天下的计划继续延后。

结果外面打战打得没完没了,许今生的岁数也不小了,恰好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女子,就结为道侣,把家和心都定在了昆仑。

如此,他的棱角,随着壮志豪情,大约都被磨没了。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花开花落又是一季……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许今生哼着小曲,正要拿起茶壶喝一口,忽然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道士走到了旁边,笑道:“生意挺好的啊。”

“张师叔,您坐您坐。”

许今生连忙站起来,将凳子让出来,等张师叔坐下后,他也倒好了一杯茶,递到张师叔的面前。

张千帆看了眼浅淡的茶水,就摆摆手:“刚喝过,只是顺道来跟你聊几句。”

许今生放下茶具,欠身作揖道:“请师叔指示。”

“这不是又快到收例钱的日子了嘛。”

“我记着的,正准备过两天送过去。”

“不急,还有个事。”张千帆揪着一撇胡子,淡淡道:“今年道缘殿长老们的意思是要重新分配洗剑池,大家抽签安排。”

闻言,许今生的脸色不由一变,“洗剑池一直都是这么安排的,怎么又要重新分了呢?再说这个洗剑池是我爹留下来的。”

“你爹留下来的?许今生,这洗剑池莫非还是你家的产业?”张千帆瞪眼道。

许今生连忙收敛情绪,告罪道:“弟子失言,师叔莫怪,只是…我在这个洗剑池呆惯了。”

“一切要服从大局。”

张千帆扫了眼周围零零散散几十个洗剑池,道:“谁都看得出来,你这洗剑池的位置最好,正对着洗剑阁的门口,有人进来,大多第一个就是找你洗剑,你觉得其他洗剑师不会眼红?”

许今生皱眉道:“可是我给的例钱也是最高的啊。”

“就你给得起这些例钱啊?信不信再加三成,也多的是人抢着要。”张千帆没好气道:“要不是我关照着,你这洗剑池早被人夺了。”

“是,张师叔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特别在我爹娘走了后,多亏张师叔提携,我才能在昆仑立足。”

许今生打起了人情牌:“叔父,您和我爹当年也是至交,您刚拜入师门时,我爹也帮了您许多,能否看在这些香火情,帮我向长老们说说情,我这洗剑池能不能不换。”

“一码归一码,谈公事的时候注意称呼。”张千帆不为所动。

许今生沉吟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师叔,烦请通融通融。”

说着,他身体凑过去,掏出一个绣着鸳鸯的钱袋子,将早上赚到的银钱都递了过去。

张千帆只看了眼钱袋子的规模,却没去接:“许师侄,我也很想帮你,但我只是洗剑阁的管事,这事还得那些执业长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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