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自从太妃答应去贾府提亲之后,水溶心情舒畅,上朝时也愈发意气风发。次日,朝堂之上,皇帝正因为辽西农民起义一事如何应对征求各位大臣的意见。
辽西农民起义,其实并非有意作乱。其导火索是此地当年大旱,辽西农民几乎颗粒无收。而辽西刺史张秨为人奸诈、贪图财富,不肯开仓放粮,反而把那粮仓里的屯粮囤积居奇高价出售,致使贫苦人家饿死的不计其数。当地好汉赵杰便召集一些穷苦民众揭竿而起,他们攻入省府杀死张秨和他的家人,夺取屯粮,杀富济贫,招兵买马,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直逼京师。
朝堂上,皇上紧急征求大臣的意见要如何处理此事。
忠顺王爷水蛭是皇上的叔父,是朝廷的重臣,但此人没有什么学问,也不懂治国之道,平日里只喜好斗鸡、女人、和戏子。家中三妻四妾,还常年设着戏台,养着一帮子伶人,整日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年轻时还曾涉猎骑射,现在年老了,骑不了马了,但喜爱女人和戏子之心却比年轻时更盛,经常把一个名叫蒋玉涵的年轻伶人放在内室伺候。这蒋玉涵虽说是个男人,可扮相比女人更有姿色,他知道忠顺王爷宠爱他,便也表现得机灵乖巧,由此得了许多赏钱。水蛭的妻妾们也很有眼力见儿,对王爷和蒋玉涵之事心知肚明,平时便也顺着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忠顺王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一个从文,任礼部尚书,一个从武,任殿前司首领。一个女儿名叫水如烟,长得花容月貌,从十四岁便入宫,深得皇上宠爱,如今已升为贵妃。
由于忠顺王爷是皇上的长辈,且儿女们都身居要职,所以皇上平时对他还是特别尊重的,并特意下旨恩赐他可以佩剑上朝,不用在朝堂上下跪。那水蛭也非常傲慢,从不把其他大臣放在眼里,朝廷中又有一派人溜须拍马、常年依附于他,因此他便愈发骄横。而那辽西刺史张秨其实正是水蛭的心腹,张秨的夫人是水蛭的侄女,张秨又常年赠送很多珍宝、美女予水蛭,因此水蛭格外喜欢这个侄女婿。
此时,听说辽西有人起义,张秨和他的家人均被杀,水质怒不可遏,首先发声,说这些起义军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乌合之众,妄图推翻朝廷,自立为王。朝廷要立即出兵镇压剿灭,便可迅速平定局势。很多大臣也连声附和。而那些对起义根源比较清楚的一些大臣,因惧怕水蛭的势力,都低头不语,不敢说出自己的意见。
水溶其实早就在暗中关注辽西的局势,并知道张秨乃水蛭的心腹。他也私下里结交了很多有才学之人,曾和他们详细探讨辽西起义的根源和应对之策。他此时听到忠顺王爷水蛭的意见,不禁紧皱了眉头。见皇上似乎马上要同意忠顺王爷的意见,水溶急忙上前一步说道:“皇上,王叔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臣弟还有一些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皇上看到水溶的眼神,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意见,便说“溶弟直说无妨。”
“臣弟听闻今年辽西大旱,农民几乎颗粒无收。而饥民长时间得不到粮食供应,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为保性命才举兵造反。皇上如果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发兵剿灭,可能反而会失去人心,逼迫更多的人造反。依臣之见,朝廷军队可以先暗地里召集,但引而不发。皇上应先下旨调集各地粮食供给灾民,并大赦天下,让他们吃饱肚子,知道朝廷既往不咎,并安置给他们可以耕种的田地,招降叛军首领及将领,那大多数人自然会偃旗息鼓皈依朝廷。对于愚顽不化执意叛乱之人,则再进行剿灭不迟。”
皇上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夸赞水溶之策为上上策,并当即指派水溶任平辽大将军,领兵十万,负责招降、剿灭叛军。又立即下旨,调集各地粮食供给辽西,并大赦天下。
水溶叩头领旨。下朝时,他用眼角余光看到忠顺王爷面色铁青、拂袖而去,知道已经和这个叔父结下了梁子了。但为了辽西百姓福祉,水溶叹了口气,心说:我就是得罪你这个权贵,也不能得罪了自己的良心,想罢,便也阔步而去。
(20)
下朝之后,水溶回到王府。和母亲禀报了朝廷下旨让自己前去辽西之事。
太妃叹了口气,说“才在家里安生了几天,又要出去了…”
“父亲不是常说,大丈夫应建功立业,志在四方吗?”水溶笑着安慰母亲,却见母亲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母亲可有其他事?”
太妃叹了口气,终于说道:“溶儿,那林姑娘…溶儿还是不要报太大希望了。”
“什么?”水溶大惊,急忙询问,太妃便把贾府拒绝北静王府提亲之事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水溶听完之后心中如一盆炭火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直凉透了。可是在母亲面前,他又不好表露,又怕此事让母亲担心,只得强忍心中失望,对母亲微笑道:“哦,这也没有什么,原是我太心急了。林姑娘的确是在孝期之内,所以贾府此时拒绝我们的提亲也是情有可原,母亲不必在意!”
“只是,溶儿你又要等上两年啊…”太妃心疼地看着水溶清瘦的脸。
”两年又怎么,我现在还年轻着呢,我等得起!”水溶又笑着宽慰了一下母亲,母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水溶便请安离去了。
回处所的路上,水溶想着求婚被拒,心情十分沉重,他是不愿意在母亲跟前流露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让自己再等两年,那日日相思之苦…是何其漫长的一段时间啊!若是只有自己,还好,可是黛玉,她的身体,能否再支撑两年呢…水溶想到这里,心里十分的郁闷,不禁长叹一口气。此时月影依稀照在王府庭院中,树影斑驳,前面不远处是王府池塘,亭亭荷叶挺出水面,在月色下泛着凄凉的冷光,一只鹳鸟受到惊动,突然“嘎—”地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从水面掠过。水溶有感于此情此景,便信步走向荷塘边,伫立良久,轻声吟咏道:
萍聚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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