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身体凌空的那一瞬,我只感觉是必死无疑了,毕竟任谁从一千多米高度的悬崖摔下去,哪怕是三头六臂也活不了了啊。
但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有再睁眼的时候。
入目先是一片模糊,比瞎了好不到哪去,景象是发黑的,过了一会儿悠悠透出点灰色的轮廓,又过了一会儿慢慢变成了斑驳的昏黄。
我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但很快我便恍然意识到这奇怪的颜色是夕阳照在林子里所打下来的光,再配上轻微摇曳的树影,竟显得有几分祥和安宁。
正这么想着,听觉也悄然在一瞬间回归到我身上,周边立刻变得喧嚣起来,潺潺流水声、不知名的鸟虫鸣叫、窸窣沙杂的摩擦声……无一不在吸引着我也想去发出一些声音。
然而,就是在这愣神的片刻间,全身上下的痛觉又在一瞬间齐齐涌了上来,尤其是喉咙里,简直像塞了一块灼热的烧炭,疼得我面部肌肉不断抽搐,差点就翻了白眼。
如果现在给我一面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想来一定很好笑。
好在这种痛觉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大概是人的身体有自动适应功能,几秒过后,虽然浑身还是疼得要命,但总算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我咧了咧嘴角,喘了几口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不过,我竟然终归是没死,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因为就算是摔进水里,那一千多米的高度,姿势不对的话就和摔在水泥上没什么两样,何况我记得在下坠的前几秒里我就已经昏死过去了。
我盯着光影,估摸着日头完全落下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从前的我没少在看小说时预想过倘若自己身临如今这种险境时的做法,于是许多模糊的急救措施和英雄救美的桥段拥挤地在我脑海中匆匆掠过。
我有点想笑,本以为自己这种状况下的思维应该是迷茫的、混乱的、恐慌的或者随便什么,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比较清晰的。
甚至我开始下意识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身体稍一动作便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却又真切地提醒我这是现实。
时间过去了一些,我明白自己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根本不可能再依靠自己去做些什么,只能寄希望于救援队吧。
我忍着痛长呼一口气,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从山上摔下来之前的事情。
当时我是跟闺蜜一块去爬泰山,结果身体素质太差,才爬了几百个台阶后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后面的路完全是被人拖拉硬拽着上去,整个状态就是腿还在动,但人早就麻了。
我们两个是晚上七点左右开始爬的,往上台阶旁有零落的小夜灯照明,但有些地方仍是黑灯瞎火的,一路上右眼皮狂跳,而且那天游客竟是出奇得少,闺蜜自豪是她做足了攻略挑了个好日子,如今看来,却是差点成了我的忌日。
大概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应该也马上到山顶了,但我却说什么也没力气再爬一步了,就属于哪怕有人背着我走,我也得自己滑下来那种。
闺蜜朝我翻了个白眼,其实这一路上为了迁就我早就已经休息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她还是无奈地扶着我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勉强撑在石块上,整个一半瘫痪的模样,好不容易才提起点力气,偏过头往上下两头瞥了两眼,而由于我轻度近视,又没带眼镜,所以看到的都是距离我们挺远的稀疏的几个人影在缓慢移动着。
闺蜜身体素质极好,坐了一坐便站起来回活动手脚了,而我却趴在那气都还没喘匀,这时眼睛余光忽然瞥到我所处的台阶边竟有个茂密的灌木丛,心想可算能有个东西靠一靠了,顿时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上贴去。
谁知这灌木丛竟是只有表面那一层,后面又是空的,这实打实的一躺相当于整个人的力道一下子压在了空气上,随即我便连翻滚的缓冲力道都没有,竟然就直接上半身凌空然后失去平衡朝下栽去。
树下的光影变幻着,日头西沉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身上好受了许多,尝试着活动了下手脚,先前的那种疼痛竟然轻了一些。
难不成是我快死了,这是回光返照的效果?
随后我脑子里开始胡乱地想一些事,我突然意识到这有点像人死前的走马灯。
慢慢地,一些奇怪的声响出现在我耳朵里,非常嘈杂,也很琐碎。
不会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啥的索命来了吧。
这样的想法一出,我浑身上下忍不住抖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第二种反应来,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它和第一种不一样,是有些飘渺空灵的。
我心里起了些异样,在紧绷的神经和巨大恐慌的压迫下,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一会儿。
第一种声音多而杂,与我的距离似乎在慢慢变短,第二种声音则随第一种声音距离的变化而变得真切起来,絮絮攘攘的,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像……人说话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放松了,他丫的,救援队可算是来了!
之前的两种声音也在我心里立马得出了合理的解释,前者是固体传播的脚步声,传得快,我听见得早,后者是空气传播的说话声,传得慢,我听见得也晚。
而且大概是耳朵贴着地面的缘故,导致这些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时音色发生了一定的改变,这才让我一时辨别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内心的喜悦也越来越盛,因为这时林子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出于对黑暗本能的恐惧,我迫切希望救援队赶紧发现我并把我带离这里,然后送进医院见到我的家人和朋友,或许还要痛哭流涕一番什么的。
然而,我突然发现脚步声靠近到一定程度后,竟然没再朝我这缩近,而且听声音像是在原地打转甚至还有远离的趋势。
说话声也不再纷乱,只剩下一两个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听起来似乎像是领队的人在指挥安排什么,不过说话的内容却让人很是难懂,我越听越觉得古怪。
什么鬼?这是什么加密语言吗?还是什么我没听过的外国语言?
话说我不是从泰山上失足的吗?山东境内搜救还能派出外国人不成?或者这是支国外驴友团,压根就不是救援队?
但我转念一想,是不是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是个人,能把我救走不就行了。
这时他们的脚步声已经往远处挪动了,我心里一急,立马想出声求救,可喉咙完全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一用力还带得火辣辣地疼。
无法,我只得一边祈祷自己以后别变成哑巴,一边默默思索利用什么发出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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