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一静,继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黄云微不明所以,一脸困惑。
忽想起什么来,言珏兴兴挪到黄云微身边,将手臂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害她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言珏低头笑问道:“我有个疑惑,还请黄小七你解答。”
黄云微一边承受着来自言珏手臂的压力,一边回道:“四师兄请问。”
言珏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问:“黄云微,你的名字是你爹娘所取?”
黄云微看着言珏,怯怯点头,又摇头,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原来的名字,我原来叫……”
还不等黄云微把话说完,言珏闷声一哼,姬小铃一脸得意向言珏伸手:“愿赌服输,拿来。”
言珏不情不愿地将一条蓝穗的花球扔到姬小铃手上。
“云微难得是个好名字。”姬小铃将从言珏那里赢来的解语铃花系在黄云微腰间,道:“既然今日都是为黄小七作贺,那这小玩意也给你了!”
黄云微不知头尾,一言一句听得她糊里糊涂。
常意善意为她解释道:“咱们七人的名字都是在入门之后师尊所赐,只留下了俗世之姓,也是为提醒我们要与前尘作别专心修道,可咱们这位师尊取名的本事却不怎么样,原是想给四师兄取名言小珏,四师兄倜傥俊采自然不肯,几番曲折后才叫言珏,他们见你的名字与我们的不同,于是打赌猜你的名字是否师尊所为,赌注便是四师兄新得的解语铃花。”
“哦……”黄云微恍然,转头向姬小玲道谢,“谢谢三师姐。”
姬小玲摆了摆手,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过是讨喜的一个小玩意儿,随手送了罢了。
清风拂来,袭卷一阵梨花雨,穿过小窗和木门,掠过他们的衣衫和头发,静静地落在他们的脚边。
这景总让人想起往昔旧事,远在这里还是一片绿林竹海时。
唐小山默默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的茶台上,眺望眼前盛放不衰的花海,感叹道:“我借繁花三千岁,恍然一春休。”
“开花不结果,连个梨都吃不上。”言珏摇头叹道。
此情此景,若有一曲悠扬也是雅事,可常意两手空空,才想起笛子已经送给了罗子敷,他转头看向黄云微,她正随在姬小玲身边同大家一起看花,站得端正又笔直。在这陌生之地,陌生的人堆里,她的拘束一如自己当年,可她眉眼微扬,心中应该是欢喜的。
在幻境中,常意因她一语参破阻碍他进修的道义,让他入境伏眠,修为大进,为了还报她,常意将原本为自己准备的凤胆丹灼给了她,也算两清了。
“今日到此便散了吧,黄师妹也该累了。”唐小山合起折扇对身后几人道。
五人以同门之礼向黄云微作别,她也学着样子躬身一拜,等她站起身来,眼前早已没了他们的踪影,整个浓舍刹然寂静了,只留下了她和耳边山风吹林的微响。
以前看父亲给哥哥找先生,都送了好些拜师礼,送了酒肉,还有雄冠大公鸡,黄云微闲来无事在林中到处溜达,见林中除了梨树就是梨树,连一处杂草一只鸟影也没有。
见黄云微在梨园里转了好几天,像是在找寻什么,现又垂头丧气地伏靠在梨枝上,不禁惹得闻闰好奇,便上去询问道:“小师叔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犯了难?”
黄云微抬眼看了一眼闻闰,累得有气无力道:“这林子怎么这么大呀,怎么也走不出去,连只会叫的都没有……”
闻闰笑了笑,想她这年纪该是闹腾的时候,这里虽清静,于她而言的确无聊了些。
就地在树下给她置了矮桌,将带来的吃食一应摆上,闻闰才解释道:“怪闻闰未能及早告知师叔,这梨园本是如此。”
黄云微正好肚子饿了,见一桌吃的摆在眼前,一时也顾不上疲累,闻着香味赶紧凑了上去,都是她从前没见过的精致点心和果子,她咽着口水看着,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这梨园本是师尊的封禁之地,现在只供小师叔所用,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极为清静,是个难得的修行所在,若非是师尊特许闻闰照顾师叔,这里的封禁之力定会教闯禁者挫骨扬灰。”闻闰说道。
“连只鸟也没见到……”黄云微沮丧地低喃。
闻闰却仍旧笑呵呵回应道:“若未得师尊许可,别说是蜉蝣飞蚊,连多的一粒尘埃也不会有。”
黄云微心里犯了难,这园子里什么都没有,那她的拜师礼可如何是好,她心里原想着在这山里寻些山鸡兔子给师尊送去作为拜师礼物,算是报了些许救命恩情,如今两手空空没了规矩,丢了阿爹的脸面叫阿爹知道了定会向她发好大的脾气。
尽管闻闰带来的吃食精致可口,此刻到了黄云微的嘴里顿时没了滋味。
见她愁眉苦脸,闻闰关切问道:“不知小师叔遇着什么难事可说与师侄听听,兴许师侄能帮上一二。”
如此一说,黄云微抬眼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这山里有鸡吗?兔子也行,有鱼的河也行……”
闻闰被问得一愣,虽不知她问这些做什么,却还是好好地回答她道:“鸡倒是还没人养,不过梧桐林半坡上有一处凤凰巢,附近总有琪琪鸟,五颜六色的,和鸡差不多大,叫声也同鸡差不多,若是运气好,也能看见一些灰兔子,那些兔子乖顺得很,虽然大了一些,却不伤人,若要看鱼,这山里唯四师叔言珏的小鉴湖可观,他那儿可养了许多漂亮的锦鲤。”
黄云微琢磨着,捉四师兄养的锦鲤送师尊着实不太好,又问闻闰道:“鲤鱼就罢了,旁的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倒是可以。”虽山上各处各有各样的封禁之术,但以闻闰的修为也能轻易应付一些,况且秋山的半坡梧桐也不是什么禁地,想着黄云微到底是小女孩心性,大约是待在梨园无聊了想寻些有趣的玩意,闻闰倒也不在意,不过是带她出去逛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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