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地上,一具具尸体宛如丰收的稻谷一般堆放在地。风裹挟着血腥与尸臭席卷而来,成群的秃鹫如黑云压城般在天空盘旋,不时落下用锋利的喙啄开尸体的铠甲,撕下或焦黑或腐烂的血肉大快朵颐。成群结队的濑狗与野狼左突右窜,撕扯着残肢断臂。骨头崩裂、肌肉开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随着灼伤般的疼痛传来,陈枫顿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右手。一道道形似火焰的伤疤从手掌处一直蔓延而上,直到胸口处。他用力甩了甩手,苦笑道:“…又发作了吗。”
陈枫撑着桌子缓缓起身,对着一旁的全身镜看去,镜中的自已身着黑灰色夜行衣,头戴竹编斗笠,从面容来看约莫三十上下,五官端正,虽谈不上气宇轩昂,放在人群之中也应当是极其出众。
但此时这张脸上却不时有血色环绕,仿佛要将脸吞噬一般。
下一刻,笼罩全脸的真气骤然散去,化为了气流消散在空中。
陈枫微微叹气,撩开窗帘向外看去,正巧车夫就在外边,车夫正在下层卸货,见他醒了,便对他微笑道:“大人醒啦?已经到地方了,城北东区净心楼。”“到了?这么快。”陈枫探头看了看,发现果然到地方了。
靠山面河、青云环绕,与贺南城最热闹的中官街仅隔了一条河,有烟火气但也不至于太喧闹。这么好的位置还是当年他给选的呢。青砖白墙,配合着不算太过宽敞的木门,在与对岸的老街一对比,显得格外幽静。
陈枫一把拉起了衣袖,遮住了手臂上的印记,提起座位旁的包和剑袋,一脚踹开门跳了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八轮马车,为了追求舒适加装了许多部件,上层座人下层运货,所以比普通的马车足足大了一倍有余,而门的位置更是距离地面大约有两米的高度,要靠梯子才能上下。见他往下跳,车夫只得赶忙上前搀扶,生怕这个大客户出了啥状况。
而随着陈枫的平稳落地,车夫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说道:“大人哪,你是要吓死小的啊。”陈枫笑道:“没事,车费你拿好”。说罢,便将手中提着的小钱袋扔了过去。车夫惊慌的接住钱,打开一看便愣住了,抬手拉住准备走的陈枫:“大人,在驿站时你已经付过车费了”。
其实就租用马车这一方面来讲,付车夫小费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一般会在驿站将大部分车费付给店长,剩下小部分等到地方了再给车夫,车夫能从中抽取三成。
他之所以拉住陈枫,一方面是对方给的钱确实太多,别说从泉安到贺南了,就算到定北也绰绰有余,回去不好向上头交代。
另一方面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对方是什么人?整个贺南城大名鼎鼎的净心楼的客人,虽然净心楼是近些年才崭露头角,但也远不是他们千里客栈这等小势力能得罪的,甚至有不知何处的传言,说净心楼中的林乐师早已是紫符境的强者了。
在这片天下,修行者自低到高分为赤练,玄黄,青翎,紫符,虚门,瀚宇六重境界,而在这其中,虚门境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只要进入虚门境,便算是半步跨入世界顶峰了。
别说是紫符,就算是青翎境,对他们这种中型宫栈来说也是得罪不起的。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这点钱不算什么”。陈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乎那么点钱。
但千里客栈到底是中型客栈,客栈中的规距繁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即使行千里,便宜不能占”。
可陈枫哪里知道这些,见车夫抓的更紧了,他微微皱眉,正准备开口说对方,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旁的来人拉开了。
来人相貌平平,但气质甚佳,嘴角微微勾起,俨然一副笑面虎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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