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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师长的脑子终于能够正常运作了。

听了这话,顾还亭转而正色问他:“我这个年纪,和跟男人恋爱有什么关系?”

许奕贞说:“你不打算成家了吗?还有你之前一直纠结着的那门拉郎配订婚,你之前不是很在意吗?怎么就、就突然和男人谈上恋爱了?我知道在虹海这屡见不鲜,但是你——你不会吧,元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看你不对劲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却偏偏没想到这一茬!”

顾还亭在他滔滔不绝的间隙将人请入座,许奕贞落了尊臀,却没停嘴:“...更何况还是焉裁。你对那孩子一向最关照,从他还那么高就是,你这么做了,真的对他好吗?想当初,他失踪那几年,你可是成日焦头烂额不得安宁...”许奕贞笔划着,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到底将顾还亭的心思按照前因后果串了起来。

他一明白,顾还亭就剩下了不少口舌。许奕贞沉思了一会,又骂:“我操...”

这回同方才的语调全然不同,贯彻了大彻大悟。

许奕贞沉默了半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紧锁住他的挚友、他多年来忠于的上司。

顾司令泡好热茶,将其端上方桌,自己在许师长对面落座下来,问:“还要我多解释吗?”

许奕贞抿了抿嘴:“关于你的私事,我最后有一个疑问,觉得你需要考虑清楚——既然你在意的从来不是那莫须有的婚约,那往后怎么办?你就打算带着焉裁,和他好一辈子?你自己的家庭、子女呢?”

顾还亭实在是有些没料到:“季川,你在劝我...传宗接代?”

许奕贞敞开道:“是啊,传宗接代。大司令,我这就是在劝你传宗接代,你们顾家,总该需要一个后人吧?”

“世界上姓顾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我这一个顾家这么尊贵,需要血脉相传?”顾还亭一哂,“季川,你会明白我。”

许奕贞叹了一口气。

是啊,他们顾司令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拎不清?世间事,他像是都已经认真考虑过,而且有了一套自己的准则了。

许奕贞耸了耸肩,随他去:“要是顾琛将军还在世,非得让你活活气老十岁不可!”

提起他那早死了的爹,顾还亭又想起,这已故的人已在杨大总职口中沦落到做自己儿子明哲保身的资本的地步。

他敛眸,只笑了笑。

“对了。”许奕贞说,“我今天来,是要跟你当面说一说这场荒唐仗——太他妈的荒唐、突兀了!闸东战区为什么赢得这么轻松,是因为那帮人几乎像是奔着输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们输的太快,绝对另有目的!”

谈起正事,两人即刻便进入状态。

顾还亭想起何楚卿的话:“你觉得,和流党干系大吗?”

“流党有关系,这不稀奇。但你知道我怎么想?”许奕贞略压低了嗓音,语出惊人:“我更认为这是奔着你来的。”

远在一片废墟中间,夜幕中的调查局大楼照旧辉煌着。它周遭的断壁残垣像一个个身形诡异的怪兽,缓缓逼近。

裴则焘百忙之中刚接完南宁的传电,边看嘴里便咕哝着:“喔?大总职叫我去南宁,想必可不是因为想念我吧。”

何楚卿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喝茶。

自从红雨楼换过一批人,何辰裕又有了贴身用着的小孩子。往日里算半个徒弟,起居也顺便照顾着。如今,这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给面前这位面色凛然的先生看茶。

何楚卿一口也没喝:“你们班主从晌午出去唱戏,到现在还回来?”

夜幕已经降临,虹海结束了这荒诞的一天,灾难落了幕,怪凄凉。何楚卿等了何辰裕又是许久。

他知道何辰裕不喜欢他进房间,似乎是嫌太过亲昵。这还是何楚卿头一次没惯着他这横七扭八的怪癖。

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答,嗫嚅着:“听说、听说那边被炸了,班主可能——”

“胡说。”何楚卿淡淡地骂道:“虹海没了,他都不会死。”

何楚卿说着,攥紧了藏进袖袋里的几张硬挺的纸。

那上面,赫然是调查局以为已被流党窃取的消息。何楚卿早在门外枪声骤然响起的时候,就偷偷摸到带出档案的那个柜子,仔细又麻利地翻找了一遍。

想必,那费尽心思窃取了文件还想杀他的流党,如今正气急败坏吧?

至于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何楚卿到现在还没敢掏出来看。

话音才落,何辰裕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你还在?”

这小年轻打房间后门而入,拎了几个纸包的吃食。面食的香气顺着汩汩飘出。

何辰裕把这纸包拎给小姑娘:“今晚一人加一道甜点,再去买份烤鸭,我想吃。”而后,他才关照到何楚卿:“我早从后门瞥见你在,就为不想见你,我才又去逛了这许久。你也没有一点不受待见的自觉么?”

这小没良心。他倒一点没觉得该对何楚卿好些,至于替他办的戏台子、重建的红雨楼,那都是何楚卿自己乐意做的。

小女孩拎着东西如释重负地跑出门,何楚卿才看向他:“逛了这许久,就没空买个烤鸭?”

他这兄长今日有些不同。

何辰裕多瞥了他两眼:“没空。有什么问题?”

何楚卿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他:“出了呈美茶楼,你究竟去了哪里?”

何辰裕冷笑一声:“真当年长我几岁,有点血缘上的干系,就来质问我了?我去哪里,关你何事?反正没去你姘头怀里。”

这人不配合,何楚卿也不跟他废话。

他一把拽过何辰裕,冷着脸顺着领子扯开了他的上衣。

何辰裕愣住了,一时竟没反抗。

何楚卿扯开他的领口,露出上半胸膛,还不够。他仍不由分说地、蛮横地继续扯。

何辰裕从小就练台上功,即使是花架子,也比他这个懒待多年的兄长有本事。他用力将何楚卿推开,自己解扣子褪下长衫,又敞开里衣,脱下上衣。

他光洁、白净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人虽然瘦,仔细看着,倒是比何楚卿的肌肉痕迹明显得多。

“来。”何辰裕面无表情,“你要干什么?你告诉我。你的确在我身上花了钱,要是偏偏好这一口,我也能接受,反正比你现在衣冠楚楚装模作样的,要好多了。”

何楚卿在他身上仔细又看了一圈,罕见地舍得凶他:“别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我起码是你亲哥。还有——替你重办红雨楼,我后悔了。从今往后,你班里那些戏子,我会一一遣散。”

他前后差别太大,何辰裕不禁失色:“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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