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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最多五十平左右,却相当有生活气息。小小的厨房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擦洗干净的刀具竖在餐具架里闪着细腻的光。摆在厨房门口的餐桌上有一束插在水瓶里的花。应该是菊花吧?不对,谁家往厨房里插菊花的?对鲜花一窍不通的卢存开始了思考,并在三秒后宣告失败。

不管怎么样,感觉能过得挺舒服的样子······卢存为管寒江他们的贴心点了个赞。他把自己的行李放在沙发上——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罢了。甚至就连那些生活用品都是在楼下的小卖店里现买的。当初离开村子的时候带的最多的就是土特产,在一股脑送给管寒江后卢存才发现自己除了衣服好像什么都没带。

没办法了,卢存一边在心里猛抽自己耳光,一边花了不少钱购置了全套的生活用品。得亏他们这种探索小组的成员是先领工资后出任务——防止在外面探索一半没经费了,否则卢存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

客厅旁的走廊通着两间卧室和一间卫生间。卢存在其中较大的那个卧室中把附赠的被子摊开来,倒在床上开始感受被窝的温暖。只不过被窝越暖和,他心中就越悲凉——就不能让我多休息几天吗?

当他上午去政务厅领取身份证明和相关文件时,被告知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他们的第一次任务。本来还想趁着小组还没有接到任务的时候好好领略一下这座“北方最大都市”的风采的他当场被撕破理想,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不人性化”一边麻木地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探索小组组员证明,以及“代行者”探索小组的徽章。

一想起徽章,卢存翻起身走到客厅,从包里拿出那枚徽章,仔细端详了起来。

徽章的最上方上刻着七枚闪烁的银星,象征着“代行者”的七座主城。银星下方是一座巍峨的灯塔,它屹立于翻滚的怒涛之上,金色的光柱向着徽章之外的空间照去,带有不可一世的骄傲切碎路上的所有黑暗。

“把‘灯塔’这个意象当作组织的标志感觉还是挺帅的。”卢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此刻他身上那种迷茫的气息被这枚徽章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的威严感。如果是此刻的他坐在管寒江的对面,旁人多半分不清谁是问话者,谁是被询问的一方。

“总算是看着有了点探索小组成员的样子。”卢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前的徽章,看着它骤然破裂成无数银紫色的粒子,然后在空中像铁屑被磁铁牵引一样聚合成为一串悬浮在空中,亮闪闪的文字。

“代行者”徽章。

轻轻一扫,文字便再度化为银紫色粒子融入空气,不见踪影。

“还是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好愁人。”卢存捂住了脸,“不是说接近那家伙,【理念】就能有所恢复吗?”

周围的空气略有震动,昏暗的房间似在回答他的问话。

“不管怎么说,先吃饭再说。”卢存在肚子传达信号之前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从自己带来的背包中翻出一杯泡面,提着它来到厨房,往水壶里灌了满满一壶水,打开煤气灶,搬了个板凳来坐下,静静地看着幽蓝的火焰将空气烧的有些扭曲。

此时正是下午五六点钟时候。在这已是初冬时节的北方大地,太阳已是到了退场的时候。灰蓝的天穹为天地的一切覆盖上幻影,透过单薄的格子窗凝视着卢存。并未开灯的屋子中,所有装饰都像石灰那样单调做着背景。真正活着的,只有那丛跳动的蓝火和那个趴在灶台上,用双臂支撑着下巴,眼中闪烁着蓝色火焰的少年。

过不多时,水壶嘶嘶的叫声打破了沉默。

包装纸被撕开时发出“兹——”的声音,热水倒入面饼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切都动了起来,一曲动听的协奏曲在叉子轻划杯子间缓缓流露。

“忙碌了一天的卢师傅回到了家,却发现家中能做的只有一碗泡面······”卢存叹了口气,其中满是自嘲的意味。

吃饱后,卢存洗了个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轻轻推开了通往阳台的门。一步迈出,寒意就侵入他的全身,冲刷走了因洗澡带来的略微困意。他微微向前探出身体,手搭在阳台栅栏上,向下俯视这座城的夜景。

灯火在一处处被点亮,小贩的摊子上开始闪烁五颜六色的光晕,迎接着海潮般的人流。小孩子左手牵着父母的手,右手拿着发光的气球,欢欣跳跃。摊主们各个神情抖擞,用最诚挚的吆喝声换来最多的客人。这是金色的夜晚,是这座城市生命的真正开始。

卢存站在阳台之上,头枕在双臂环成的城墙间,身子沐浴在黑夜里,眼神略微有些迷离。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流光散尽,天色渐明。

···

卢存拎着公文包,在红灯切换为绿灯的一瞬间飞过了马路,吓的人行道最前面的车弹了一下才停住。

正当车主松了一口气专心等红灯时,又一个黑影窜过了马路,直奔卢存而去。

卢存快走了几步试图甩开对方,无奈那人见卢存走得快,直接开始狂奔,一直到卢存身边才停住。他边喘着气边质问卢存:

“我说老卢,走这么快干啥?景组长定的开会时间是九点,现在才八点半,有的是时间啊?我们城以前有个人就是着急上班,让一辆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摩托车给撞了个半身不遂,下半辈子都废了。咱们才刚开始共患难的友谊,可别这么早就分离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为了躲你······”卢存无声嘀咕。

他这一天过的都颇为不顺。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倒在阳台上,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了啥,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压根没在屋里睡过,穿件睡衣在阳台上对付了一宿。得亏多套了一条大毛毯,头上还带了个针织帽才不至于感冒。一看表六点四十,离会议时间还早呢,就又跑回屋里睡了个回笼觉。这次醒来直接七点四十,还得吃早饭,刷牙,洗脸,洗头,穿衣服,收拾东西,一套操作整下来就将近八点半了。本着早到给组长个好印象的观念急匆匆出门,结果一出门就让人拦住了。

卢存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人,他年纪十八九岁上下,栗色头发略有点长,感觉是很久没打理的样子。棕色眼睛中活力四射,像只刚从冬眠中苏醒的熊。穿着一身笔挺的“代行者”制服,却一点气质都没有,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见卢存注视着自己,他用右手挠了挠头发,冲着卢存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卢存刚出楼宇门就让这家伙堵住了。对方上来自我介绍了一顿,语速极快,卢存只听懂了一个大概。他叫卓桑客,也是卢存一个组的,从卢存那位素未谋面的队长景温华那里了解到新队员叫啥住在哪,为了先和对方处好关系提前到卢存家楼下埋伏,成功蹲守到了卢存。

之后这一路上卓桑客的话就没断过,有时问卢存在村子里生活怎么样,没被收编之前有没有被别的组织欺负过,多如牛毛的问题着实让卢存大脑过载。一开始他还尝试回答,到后来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只想着怎么逃走。

“老卢你这么瞅我我怪不好意思的······”卓桑客又开始了。

卢存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加速跑了起来。现在俩人都敢跑,我就不信我跑不过你!

不过卓桑客刚才说的还是有点吓人的······过红绿灯的时候还是慢点吧。

···

“景哥,咱们这么整真的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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