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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邹屈坐上马车之时,广陵府内各家贵族探子皆是行动起来。

邹氏侯爵府议事大厅。

邹魏氏魏弃柔身席一身青色宫装,服饰上绣有一只展屏孔雀,头戴凤凰金钗,妆容清雅却透着荣贵,她端坐在家主位置上,身侧放着一张小椅,邹倾薇抱着一卷书册看得正入迷。

在大厅处站着三名壮汉,分别是屠氏临时掌权人屠侯宁,董氏嫡长子董玄真和魏氏家主魏知礼。

“邹屈已经前往苍山,我不管尔等是如何考量,是待价而沽或是另有所图。邹屈在碧波湖静坐半旬,在等尔等表态,但你们选择了漠然。在坐三位皆是他儿时玩伴,相信最了解他为人,自小连蚂蚁都不愿伤害之人,如今却选择最危险的方式来继承族长之位,踏上黄泉血路。

我至亲骨肉乾坤二子亦追随他而去,对于黄泉血路,除了历代邹氏族长,没人知其具体运作模式,但危险是不言而喻的,需要直面外部势力。上代族长尚有仲弟陪同,更有元老配合,夺胜而归,但如今邹屈只有杜鹃以及一队甲卫,另一辆马车只有一个半死之人。

他没有选择在内部拉拢人心,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独自面对。至于你们究竟如何思量,我不想深究,亦懒得深究。若要谋权夺位,如今可将吾等孤儿寡母杀掉。

若是不敢动手,此刻便表态吧。我不愿看到广陵城混乱,吩咐尔等人马皆行动起来。”魏弃柔语气冷酷地说道,修长的柳眼环视三人一眼。

魏知礼年方四十,白脸俊朗,气质温文尔雅,回道:“我已派遣一列队伍追随其后,且已派人守护邹府,请放心,魏氏会坚定不移站在邹氏身侧,若有谋权篡位者,魏氏必杀之。”

“屠邹乃巫神蚩尤血缘同支,一直守望相助,广陵城绝不会出乱子,我即刻调度人马坚守广陵城,我亦会跟随邹屈而去。”屠侯宁年方三十五,身材不高,只是肌肉垒实,身穿宽松衣裳,头发火红,面容深邃,有一条狰狞刀痕将脸分割成两半,自有不怒而威之态。

“董氏因邹氏而权贵,绝无二心。我立马前去监管人员。”董玄真年方二十八,身材肥胖低矮,尤其脸颊鼓着两团肥肉,眯着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待屠董二人走后,魏知礼寻一凳子坐下,开口问道:“邹屈究竟是何种想法?难道连魏氏都不值得信任了吗?你可是他枕边人,为他生了三个孩子,我可是孩子的亲舅父啊!”

“我亦不知。待在碧波湖半个月,没人知其究竟在琢磨何事。我能做的也只是将乾坤二子带到他身边,表明立场。他非是狠辣之人。魏氏只要不做出过分之举,总能平安。”魏弃柔直视前方,眼睛闪烁,不知在想何事。

“听闻你夫妻二人曾争吵一场?”魏知礼小声问道。

魏弃柔冷笑一声,不满道:“兄父,在侯爵府安插棋子,邹屈又岂能信任于你?棋子留在府中吧,总是要见血的!”

魏知礼听后默言。

屠侯宁和董玄真皆心中思绪万千,脚步沉重地走出侯爵府。

董玄真忍不住问道:“黄泉血路究竟是何种情况?贤明选举制度,属实看不透彻,这难道不是将继承人逼上死路吗?虽说好处也很明显,通过黄泉血路,让族长看清内部外部的人心,但人若是死了,对邹氏造成的威胁更大。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邹屈此次却连安内的手段都不愿行使,单枪匹马就敢直面各方势力打压,难道我等就如此不被信任?这是要当独夫吗?或是要将我等皆清除干净?”

“我也不知,但贤明选举制度维持了邹氏权力平稳过度三百余年,总有其玄妙之处,只是我等庸人看不透罢了。只是邹氏一代人比一代人更强势,上代族长尚要先拉拢内部人心再行事,而邹屈却一意孤行。”屠侯宁感慨。

“我曾派人暗示他,董氏愿意出兵将邹戈囚禁,保证权力顺利过度,可惜却石沉大海,我甚至不知道政令是否进过碧波湖。众人皆说他仁善,我亦觉得他仁善。只是十四岁那年,邹怒死后,他就没再与我等厮混,哪怕上代家主在世时,亦是深居简出,没有政令,没有争权,没有笼络人心,任由其余人争权夺利,如今却是行如此决裂的一幕,我已看不透他。”董玄真叹息一声,神色忧愁。

“想再多也没用,只要血腥黄泉路还能继续走下去,谁也拦不住邹氏。一列甲卫,两匹马车便可直面外部不知多少势力的打击,此事想想我都害怕。广陵城终究是我们的势力根基,内部绝不可动乱,此时若是不行动,等待的只有内部清理,只能相信邹屈的仁善吧。”屠侯宁摇摇头,不再多说,立马前去召集人手。

贵安区,邹氏伯爵府,后厅花园。

一名老头坐在石凳上,胡子双鬓发白,修理得整洁儒雅,眉骨高耸像峰峦,石桌上放着一壶清茶,在自斟自饮,右手只剩四根手指,拇指戴着一个玉扳指,不时往桌面上敲。

一名侍卫匆匆走进花园,在邹戈耳边低语后退去。

邹戈感慨一声:“果然,兄父仍是选择了亲儿子,我就这么不得人心吗?三十余载,为邹氏日夜操劳,开疆拓土,难道就不值一个短暂的族长之位吗?邹屈呀,仲父岂是贪权之人?难道连我都不值得信任了吗?难道还让我一副老骨头亲自去低头吗?哎!贤君大祖呀,邹氏的底气在哪里?选贤,何为贤?”

不多时,五名中老年人急匆匆跑进后花园,额头上还沾有汗水,神色慌张。

为首一名耳顺老头,头细颈长,耳壳短而宽,神色慌张,开口说道:“伯爵大人,此事该如何是好?邹屈已踏上黄泉血路。”

“慌乱什么,晏锦,你都一把年纪了,最多不过是将手中权力放掉,有何可慌乱的?”邹戈将茶杯摔在地上,耳顺老头立马闭嘴。

“邹戈,你就和我透个底吧,贤明选举究竟是如何运作?黄泉血路究竟是何种情况?”端木盛年过四十八,正值壮年,留着八字眉,一把坐在石凳上,大手往石桌上一拍,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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