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缅花开了。
玉缅花又谢了。
某一天站在食堂前等人,似是受到感应,我抬头,看见一树玉缅。花开得太高,我无法凑近,站在树下的我闻不到一点香味,只见到星星点点的白。
不似记忆中的玉缅花,香了我的整个童年。
四五岁的我总是生病,病假成月地请,在家在医院的日子远多于在学校的日子。
在家时,姐姐去上学,附近的小孩子们也都在上学。那时的电视总是翻来覆去地放着《仙剑》,小魔仙也好像总能消灭一切黑暗里的东西,相信邪恶无法战胜正义。
那时的阳光啊,好的不似人间。
于是搬一张小板凳,坐在杂货铺门前。
石缝里的蚂蚁总也忙不完,一只接一只路过我家门前;那边的石榴花总是在春夏时开得纷纷扬扬,到秋天却不肯结一个果。我晒着太阳,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路过,百无聊赖地想他们为什么会路过,又百无聊赖地重复着。日子过得很慢,阳光很暖,一寸一寸地挪。
转变出现在下午四点过后。
隔着我家四五个巷口的老奶奶会从外面回来,我会扶着她,走过那四五个巷口。
外面是哪里呢?我不知道,也从未去深究过,只是知道是外面。
奶奶很老了,脸上的皱纹一堆一堆,却仍然喜欢花花绿绿的衣服,深白色的牡丹绽放在改红色的袄子上,雪青色的花再次点于其上,唯一的一点白在襟口,是玉缅花,白得活色生香。奶奶很慈祥,拄着根拐杖,戴着顶帽子。
可能人老了都相似吧,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我奶奶。只是我奶奶总是驼着背,把头低得很低,笑起来也没几颗牙。
老奶奶笑了,她的牙齿“健在”;而我的牙刚刚长齐,笑起来便不羞露齿。
而我扶着她,走过那四五个巷口,走到她家门前,她总邀我去她家坐坐,我总不好意思地跑开,捂着嘴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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