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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弟妹小叔们,个个手拿口袋,边走边扔,一下子又都拥进了客厅,“这下好,我得回自己屋。”钟麟扶着老师,向后院挪着步子。

钟麟回到客厅时,屋里简直沸腾了,三岁的小弟,也拿两个小口袋,学着往天上扔,一扔扔到了花瓶里,又一扔,扔到了柜子缝隙里,之琴把他抱起,送到后院妈妈身边。

转身回来和他们互相扔了起来,钟麟拿过三个来,轮着扔总也不掉,大家跟着学,又琢磨扔四个的,但难度太大了,往往接不着,时间不长,弟妹们全累了,东倒西歪靠在沙发里。

大妹说:“钟麟哥给咱们讲故事吧!”

“对对对讲故事吧!”一片喊声。之琴坐在椅子上织起了毛衣,时而看一眼钟麟,钟麟靠在沙发上稍稍闭了一下眼,手里拿着一个小口袋,然后看了大家一眼,便娓娓道来:“欧洲有个意大利,意大利有个古城,叫庞贝。这个城市很大很壮观,有八九百年的历史了,当时有斗兽场,太阳神庙,大剧院,有浴场商店等等,非常繁华。突然有一天,它从地球上消失了,整座城市没有了。

原来在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突然喷发,瞬间吞没了庞贝古城,数不尽的熔岩和火山灰,倾刻间把这座城市掩埋盖住了,从此庞贝城在地球上消失了。

又过了将近2000年,人们在挖沟时,发现了它,所以于1876年,开始挖掘这个古城,渐渐地,这个古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貌,人们看到了当时的生活状况,城内有宽阔的大街和小巷,道路纵横交错,路面全是青色巨石铺筑,有马车跑道,有大会堂,剧院,体育馆,市政广场,还有居民住宅,有漂亮的花园,柱廊,壁画等,墙上有许多浮雕,什么神面兽头,神鸟鱼虫等等,在浮雕后面都联着青铜水管子,走路的人渴了,随时都可以拧开水龙头喝水,城市设施非常先进。

人们看到,当时有些人张开手臂,在张口喘气,面包仍在烤炉里烤着,狗还拴在门边的链子上,奴隶还带着绳索在干活,图书馆的书架上,摆着整齐的书卷,路边的墙上有选举标语,住户的桌上还放着一篮鸡蛋,一切都原封未动。”

“火山爆发太可怕了,人都被烧死,烫死,来不及跑呀!”

“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意大利,看看庞贝古城。”之文说。

“意大利有多远,坐什么车能去?在哪?找找地图。”说着,小叔周诚马上去书柜找世界地图,拿出来后大家围在一块,开始翻看,指指点点。钟麟站起来倒是扔起了小口袋,诸位:“找着意大利没,在地中海的中间,地形像靴子。”

“找着了钟麟,地形是像一个大靴子,我考你钟麟,在靴子尖边,有一个小岛叫什么岛?”

“西西里岛。”

“太对了。”大弟之文顺势也问一句,“那离西西里岛最近的一个国家叫什么?”

“突尼斯吧。”

“咱俩输了,小叔”

之琴说:“要不怎么叫秀才呢!”说完,笑着看了一眼钟麟。

“这回轮到你讲故事啦,周小姐”

钟麟刚说完,门开了,奶奶进来了。她端了一小盆冻梨,还有山楂,大果盘里还有点心花生瓜子,放到桌上后,她先拿起一个桃酥,放到钟麟手心里,说:“吃一个钟麟,这是稻香村的点心,特别好吃,别客气,吃吧。”

“谢谢奶奶。”

钟麟接过点心咬了一口,“真酥啊!”奶奶看着他乐了。大家吃了起来,之琴放下毛衣,咬了一口梨,便讲起了故事:“我同学谢英,在宿舍里常给大家讲故事,她特别爱说,爱乐,说话总带嗯哪这个音,我挺爱听的,她讲她家有个邻居叫二灯笼,媳妇长得特好看,瓜子脸,一双大眼,细皮嫩肉的。小日本来了后,怕给抢去,俩人逃进深山里住。

有一天,两口子带着孩子去弄柴火回来,从窗户发现炕上卧着一只大老虎,俩人抱着孩子,敢紧爬上苞米楼子,连气都不敢出,过了一夜后,这只老虎才离开。平时也常遇上狼和狐狸,没办法,两口子又回到了镇上生活。可只要媳妇出门办事,脸上必须贴上一大块膏药,把自己弄丑,弄脏,头发弄乱,别惹上日本鬼子。”

“咱们也同样,小心点就是了。”钟麟说。大弟说:“哪有膏药?我也贴一块。”大家都笑了,大妹和二弟出去和奶奶要膏药去了。

孙妈来喊大家吃饭,一时间餐厅里又热闹起来,钟麟去后院一步步扶周允来餐厅吃饭,冬天冷,餐厅里是热气腾腾,雾气缭绕,大人孩子团团围坐,碗筷叮当响,今晚主食是二米干饭,鱼炖豆腐,三丝拌,油炸野鸡脖。

贵爷端了一大盘白菜,对钟麟说:“孙姑爷,按你说的味道,我试着做了这道菜,你尝尝怎样?”

“谢谢贵爷,大家吃吧。”说着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嗯,还行,行行,酸甜咸辣麻全有,不比独一味差。”爷爷也点头,“行,我觉得味道很不错,虽没去北平的独一味,但这个绝对不比它差,贵哥你累了,赶紧也坐下吃吧!”

贵爷不慌不忙坐在自己的凳上,拿起了碗筷,之琴给钟麟夹野鸡脖,“吃这个可香了。”周允也夹给钟麟。大家都说脆白菜特别好吃。

饭后钟麟得回家了,和昨天一样,太阳刚刚落入地平线,大家出来相送,爷爷让长波去送,之琴说:“我去送。”说着把围巾戴上,俩人慢步走到大街的拐弯处,站住了。

“野鸡脖真香,我以为是真的野鸡脖子呢,原来是面做的。”

“哈哈哈!”俩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贵爷做饭菜特别好吃,野鸡脖是用煎饼卷上肉馅,用油炸的又香又脆,特别好吃,那是他的拿手好菜,家里有客人或是过年过节时才做这个。”

“你们学校日本老师多不多?”

“有七八个呢,讲课都听得懂还行,我现在比以前学习认真多了,以前不知道得好好学习,不怎么用功,自从我得那场病后,我才知道,要努力学习,其实生命很短的。我同学里有一个混血儿,黑头发蓝眼睛,高鼻梁,长得可好看了,叫娜塔沙,她是个孤儿,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苏联人,四岁时,父母双亡,被煤烟熏死,是一个中国邻居把她养大,她学习特别好,我和她相处的很好。”

“厕所离的远不?”

“在宿舍楼里,不用走太远。”

“晚上去厕所一定要会伴,不要一个人去,现在世道太乱,要时刻小心。”

“嗯,我知道。”

之琴挎着钟麟的胳膊又说:“我爸腿好后不想当老师了,学校薪水太少了,想换个工作,他会好几国话,日文俄文,数学又特别好,黄大爷说,有消息就来信告知。”

“老师的腿得多锻炼,好的能快些。”

“我忘了给你戴帽子啦,光说话了。”

“不冷。”

“不行,得戴上。”钟麟想起昨天,立刻哈下腰来,身子变矮了,之琴把大衣帽子给他套上了。他直起腰说:“我得怎么感谢呢?”说着把之琴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你鼻子尖又冻红了,回去吧,太冷了。”

“那你明天来不?”

“不一定,再说吧。”

路对面走过来两个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钟麟松开了之琴的手,“那我走吧。”俩人这才分开,此时又是朦胧之夜幕降临。

晚上回到家,哥哥和钟麟谈了很久,将来毕业后要远走他乡,男子汉要干一番事业,何年何月回家很难说,亲人见面就更难了,提议要照个全家福照片,钟麟当然赞同。第二天吃早饭时,钟麒和父母说了这件事,父母很高兴,那就马上照吧,所以趁父亲中午休息时间,大家去了照相馆,拍个全家照,留个纪念。

晚饭后,钟麟有些头疼,流鼻涕,他知道自己是感冒了。妈妈给他弄的姜糖水,让他趁热喝下,捂捂汗。第二天醒来,没渐好,且又加重了,不仅咳嗽起来,而且浑身发起烧来,一摸烫手,有气无力的样子,满脸通红,妈妈只好用凉毛巾给儿子散热,中午饭也吃不下去,没胃口,哥哥特意雇辆三轮车,把弟弟扶上去了医院。大夫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心肺,说:“怕是肺炎。”当即注射了安乃近,开的长效磺胺片,安怀丹和阿司匹林等等,回来后咳嗽不止,浑身疼痛,卧床起不来,茶饭不进,父母很是心疼,折腾了三天,高烧才退。第四天逐渐好些,有点食欲了,妈妈给做的白面疙瘩汤,哥哥又给剥橘子,几天下来,钟麟眼窝都凹下去了,显得苍白无力。

一连五六天,他没去周家。之琴觉得不对劲,她有些坐立不安,周允也说:“钟麟怎么不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马上派长波去贾家一趟,快到中午时,长波回来了,大家这才知道,是钟麟病了。之琴很着急,和爸爸说得去看看他,周允说:“去吧,最好和大弟一块去。”说走就走,穿上大衣,带上大弟,叫了一辆三轮车,直奔钟麟家。

下了车,两人走到大门口,叩了几下门,没有动静,两人开门走进院子里,又进屋,客厅里没人,刚要叩西屋的门,钟麟说:“进来吧,我猜是你们。”

还没说完,之琴已迈进屋里,一眼望见了他,之文说:“我姐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怎么好几天没去呢?”

“你瘦了,眼窝都塌了,肯定发烧了。”

“有点重感冒,是发烧了,浑身没劲儿。”

钟麟看见之琴进来,心里特别高兴,眉宇间显出兴奋的神色,双目炯炯有神。

“你好几天没吃饭了吧?”

“也吃,就是吃饭不香,这两天好多了,今天有食欲了,早上吃了一大碗疙瘩汤,感觉挺好,之文坐,坐着暖和。”

说着钟麟要下地,之琴把他扶住,“别下来,地下凉。”用眼看着钟麟,他只好耷拉着两条腿,坐在炕边。

“大夫给开的什么药?扎针没?”

“你猜开的什么药?你不也是大夫吗?”钟麟笑着对她说。

“我可不行,要我说准给你开的磺胺片,安怀丹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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