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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来到嫣然婆家。

她这也算是嫣然嫁到刘家几年来第一次有娘家人来做客,刘家父母也算热情,还帮着准备晚餐来着。

饭菜就绪,刘家父母和嫣然正忙不迭地端饭菜上桌,这时有人敲院门。

依然见他们忙不过来,就自己去开院门。

刘家父母说:“肯定是同同和他姑姑!”

依然刚抽掉门闩,院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瘸腿男子一头撞进门来了。

一看见依然,那人就说:“哟!你怎么在这里?”

依然也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那人大声说:“妈!爸!我回来了!”

嫣然正端着菜碗从廊檐下走过,一听那人的话就回道:“哎哟!稀客稀客!”

那人不理嫣然,跑到厨房找老头老太。

嫣然看依然疑惑的表情,介绍说:“这是你刘哥哥,刘均。”

刘均也明白了依然是谁,回头说:“哎哟!原来是我小姨妹啊!我们见过的。那一次,你没被人贩子拐走吗?”

听了刘均的话,依然好生疑惑,姐夫这个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件事他竟然知晓。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竟是他和那些人贩子勾结?

但随即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样,他又怎么会自己主动说出来?

一时心里十分迷惑,又不便详加询问,承认自己真被人贩子拐骗过好像也不合适,于是佯装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小,既不接话,也不否认。

当天下午依然向姐姐讲述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时,姐姐就一再告诫她:这些事不是什么光荣的,今后别再提起,否则,坏了名声,今后怎么嫁人?一辈子都成别人小看你的口实。

依然想起周梦琪的教训,也决定把那一页翻过去。所以,听了姐夫的话,索性来个闭口不言。

刘均的母亲听儿子这样说,也是惊讶不已,回头看了看依然姐妹,满眼都是问号。

而其他人,所有在饭桌旁团团而坐的四五个人,也都有着相同的表情,不过见依然姐妹不愿谈这个话题,大家也就不再讨论。

那么,刘均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呢?

原来,当日依然在龙江市公共汽车站门口碰见的那个瘸腿青年,也就是拿着扳手等工具,准备去修车的那人,正就是她姐夫,也就是嫣然的丈夫刘均。

依然从家里出来,原本就准备去找姐姐的,她听人说起过,现在改革开放了,农村人也可以去城里寻找打工机会。她就是想去城市里找份小工来做,哪怕去做清洁工,扫大街,或者去饭馆里洗碗,或者去别人家里照顾老人或孩子,村里姐妹们说过,农村人出去打工,干的就是这些职业。

这些职业虽然又苦又累,待遇还差,但依然不在乎!只要能够离开龙凤湖,逃离命运给她安排的那个困境!

可是说起来也可笑,她姐夫就在眼前,她却并不认识,演绎了一出对面相逢不相识的桥段。因为谁能想到,当日来龙凤湖迎亲的并非姐夫本人,而是他弟弟刘平。而嫣然婚后也没回过娘家,直到依然离开,所以,丰家人还不知道他们家大姑爷长什么样呢。

依然遵从姐姐的意见,不提往事,见姐夫这样问,心里有些发虚,只好随口撒了个谎:“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来龙江市以后,在小饭馆打工,后来认识了我干妈,她没有亲生的孩子,就认我当干女儿,还把我当成亲女儿了,后来就让我去学校里读书了,我现在是龙江一中的学生。”

刘均说:“哦,是吗?那你运气好,真好!我们车队的人都知道那件事,他们当时都议论说,那该死的人贩子肯定把那个姑娘——也就是依然妹妹……拐卖了。”

依然很反感刘均纠缠那个问题,搞得她心烦意乱。

这时,门外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连蹦带跳地跑了进来。

“妈妈妈妈,同同回来啦!奶奶奶奶,同同回来啦!”

嫣然和刘均的母亲急忙迎了上去。

同同长得虎头虎脑,看见妈妈张开双臂,一下扑了过来,却被门槛一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随即裂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乖孙子!摔坏了没?”回头又数落嫣然,“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娃都好几岁了,带个孩子都带不好!”

好像孩子是嫣然弄摔的一样!

刘老太已经把孩子拥进怀里,抱起来,左看右看,不住地问:“我的宝宝,摔痛没有?哎哟!不哭!啊?不哭!都怪这该死的门槛!我们打死它!踢断它!”

骂着,抬腿在门槛上踢了好几脚,那男娃也学奶奶,抬起小脚在空中踢了几下,自然是踢不到门槛,却因为“报复”了仇恨,发泄了怨气,好像刚才摔着的也不复痛,破涕为笑了。

门外,站在男娃后面的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姑娘,大约十七八岁,脸上露出很不以为然的表情,对着刘均母亲说:“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这样教同同,教你不要这样教同同,你偏不信!哪里怪得着门槛嘛,明明就是他自己摔的,要不就该怪你自己!”

刘母不满道:“死丫头!你又来了!我不晓得咋个带娃?你咋长大的?”

刘母一把抱起孩子,坐到桌前,端起一碗米饭,夹了些菜,就和那小同同一起吃起来。

那姑娘看见母亲喂同同一勺,又自己吃一勺,祖孙两人就那样在一只碗里,用同一把勺子,你一勺我一勺地吃起来,于是又叫道:“哎——哎——妈,妈,你怎么又这样喂同同,不卫生的!”

嫣然也皱眉说:“妈,还是我来喂同同吧,你先吃饭!”

那刘均却并不在乎,仿若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样,自己趴在桌上,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

儿子摔了也不见他着急,也不见他哄一哄,对于儿子怎样吃饭,母亲怎样喂饭也漠不关心。

刘母似乎也生了气,啪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端起碗坐到另一个位置吃起来,把孩子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嫣然。

刘红不再理睬母亲,走过来坐在了依然的身边,问道:“你是嫣然姐姐的妹妹,是吧?真像!”

嫣然说:“哦,是的。这就是我娘家妹妹依然,丰依然!依然,这是刘家姐姐,刘红!”

依然微笑说:“刘姐姐好!”

刘红也热情地叫道:“依然妹妹!”

晚上,嫣然想让妹妹和自己睡觉,而刘红却非要依然和她睡不可,依然只好同意。

刘红的房间在刘父刘母房间的后面,一张高低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床单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粉红色被子和枕头,枕头旁边有一个毛绒玩具娃娃。床旁边的书桌上,以及柜子旁边的椅子上,都堆满了各种书本,大多是些课本。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

依然打量着房间,心想这个刘姐姐看来是个挺讲究生活的人,学习成绩应该也很好。

刘红发现依然在观看她的这些杰作,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些得意的神色。

“刘红姐姐,你读几年级了?”

“我高二,明年我就毕业了,高考,考大学呢。你呢?”

依然一时有些为难,低声说:“初二。”

她心里想,明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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