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只见刚才检查果珲罡的那个倭兵队长一边走一边喊:“大家互相检查一下,看看身边有没有伪装的中国人,城里发现他们抢夺了我们的军服,伪装成大日本军人。”这句话惊得果珲罡等人惶恐不安。他即刻猜到,在那家店铺杀死倭兵,穿走他们军服的事被发现了。再混在倭兵队伍中已是凶多吉少,随时都有可能被揪出去。果珲罡给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拼死一搏,准备战斗。他站起身子,面向被倭军拘押的那十几个俘虏大喊:“八嘎呀路!”这句话本是倭兵骂人的口头语,倭兵们不知道他在骂谁,只是愣愣的相互张望。但是那个刚被拘押的亲兵却心领神会,这是下达了战斗命令。
其实,这名亲兵自从被倭兵拘押,已经抱定必死之念。他故意嘻咪嘻咪的点头哈腰,从身上掏出两块银元递给旁边挎军刀的那个军官,军官并不领情,只是轻蔑的说了一声:“八格!”一巴掌打落了那两块银元。此时果珲罡的一句大喊“八嘎呀路”引起了倭兵们的注意,那个军官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果珲罡那边。那名被押亲兵趁其不备,迅即一把抽出那个军官的佩刀,反手一刀扎进军官的肚子里,那名军官竟然不及喊叫便一命呜呼。这下立即引起大乱,旁边的两个倭兵先是一愣,待其回过神来,端起枪刺扎向亲兵。亲兵一个侧翻躲过一个枪刺,但另外一个枪刺直扎在他的后腰上。亲兵疼的哎吆一声,抽出带血的军刀劈向那个倭兵。附近几个清军俘虏见状一起行动,就近抢夺倭兵手里的大枪,相互厮打起来,有几个乘机向路边的树林里跑去。
果珲罡等人始终密切注视着这边的情况,他见亲兵夺刀杀死那个军官,立即用日语大喊:“俘虏跑了,抓住他们!”率先冲向拘押俘虏的那边,他的三个亲兵闻声而动紧随其后,边走边开枪,果珲罡抬手一枪击中了那个领头的倭兵。
倭兵拘押的十几个俘虏,听见枪声撒腿就跑,有几个还抢夺了倭兵的步枪。剩下几人和倭兵扭打厮杀滚在一起,有两个被倭兵打死。跟随果珲罡的那个亲兵异常英勇,杀死军官后身负重伤,又挥刀砍伤刺中他后腰的那个倭兵。果珲罡徉装支援,以抓俘虏为掩护开枪射击,又一枪打死一个倭兵,他本想趁混乱之际援救自己的弟兄,只可惜倭兵一起围拢上来,那个亲兵被乱枪打死。
此刻果珲罡不敢停留,只能用眼扫了一下自己战死的亲兵,虚张声势呼喊着,假装追击逃跑的清军兵勇。他和自己的三个亲兵冲在前边,不时开枪射击,但无一伤及前边逃跑的人。一个倭兵大步流星赶到果珲罡身后,正待端枪射击,果珲罡哎呀大叫一声,假装摔倒一脚将那个倭兵绊了个跟头。
前边逃命的清军兵勇四散奔走,果珲罡后边又冲上来十几个倭兵。追了十几步,果珲罡用日语大声喊叫:“大家分开追击,别让他们跑了。”接着他又喊了五六个日本名字的人,意思是让这些人跟着他追击。跟随果珲罡的人自然明白其中含义,大家装模作样胡乱开枪,向着树林深处跑去。他们渐渐越跑越远,终于摆脱了后面的倭兵。起初还能听到后边倭兵叫骂追击的声音,之后又从远处传来倭兵日语的叫喊“停止追击,立即返回”。这时果珲罡等人已经跑出很远,估摸敌人不可能追上来了,这才停下脚步,倒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休息。
果珲罡回头看几个亲兵,发现一个人胳臂负伤,鲜血已经浸红了衣袖,不时滴答着血迹。他紧忙从自己内衣的大襟上撕下一块布来,给负伤的亲兵包扎止血。又检查了另外两人,一人奔跑时被树楂子绊倒,扭伤了脚筋,另一人正帮着他揉搓按摩。
几个人趴在地上休息,果珲罡仰头看着周围大树,仔细辨识树冠枝叶的疏密程度,努力推测着南北朝向。果珲罡多年军旅生涯早已经掌握野外辩向的常识。树林当中南面的树木枝叶茂盛,树冠枝叶的颜色比北面稍深些。另外较大岩石、土堆以及大树南侧的草木相对茂密,而北面发阴易生青苔,果珲罡藉此推断出南北方向。大伙稍微喘息了一会儿,逐渐恢复了力气。一个亲兵问“咱们下一步往哪里走。”果珲罡一边确认着方向,一边说:“我们不能再原路返回,玄武门那边倭兵把守严密。他们已经发现我们化装成倭兵,必然要仔细盘查核对。”他想了想又说:“朱雀门那边倭兵防守较差,他们的细作和城内闵丙奭的人勾勾搭搭,常有出入。或许对我们有利,我们向那个方向运动,寻找机会设法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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