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那人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马玉昆说:“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一回。”说着马玉昆让那人站立起来,他从书案下拿出一封已经封装好的书信,交给那人说:“这是一封重要书信,你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将它交给你家大人,切记一定要亲手交到闵丙奭大人的手上,否则你性命难保。”那人接过书信,郑重其事揣进自己怀里,然后叩头谢恩退出。
那人走出大帐,一路上有人护送,一直到离开辕门很远。他始终不敢回头,直到拐进一个小巷,那人才侧身向巷外张望了一下。看见后边并没有跟踪的人,他便压低身形飞快的奔走。这一带地形环境对他来说似乎很熟,连着几个拐弯来到一个小院门口。他刚要上前敲门,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两个人,一左一右用匕首将其挟持,不等他说话,一个褐色头袋将他的脑袋蒙得严严实实。
这个小院就是野津小贯刚刚启用的秘密据点,他和几个随从立脚未稳,那个被马玉昆认作闵熙的人被推了进来。野津小贯命人撤去他的褐色布袋,看见了他的嘴脸,不觉惊讶的说:“哎呀,是你啊,我怎么听人说,马玉昆把你收买了,你还没有死呢。”这个人随即行了一个日本军礼,毕恭毕敬的回答:“报告长官,我得到了重要军事情报。”接着从怀里取出那封书信,递给野津小贯,并且详细汇报了被抓后和马玉昆见面的情况。
野津小贯打开书信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信中只有短短的几个汉字:“启动金达莱”。野津小贯一脸的疑惑,翻过信的背面来看,没有发现其他字迹。他又问送信的人:“让你交给谁?”那人如实复述:“千真万确,马玉昆说让我亲自交到闵丙奭手上。”这下使得野津小贯如坠五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边盯着那封信思索,一边瞅着来人。突然他吼道:“和你一起被抓的几个人都被砍了,唯独你活着回来,你是不是已经叛变,来做他们的内奸。”那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长官,绝无此事,冤枉属下了。”
“冤枉?我看一点也不屈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野津小贯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嗖的一下插在桌子上。那人吓得面色蜡黄,口齿不清的说:“长官,我想马玉昆是认错了人,他一直把我认作是闵熙,闵丙奭的亲随,所以才让我来送信,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闵熙。”
原来,此人并不是闵熙,而是地道的一个朝鲜籍倭人,他只是身材模样长得与闵熙十分想像。混入马玉昆军营的一些朝鲜人,也都误把他当做闵丙奭亲随的那个闵熙。以讹传讹,竟然以假乱真,他自己也就将错就错,以闵熙自称,以此博取别人的青睐和好感,讨得些便宜。其实真的闵熙另有其人并非此君。
野津小贯听了此人的叙述,觉得不无道理,也能说的过去。只是马玉昆送出的这封信到底传达了什么信号,此信是真是假还是一个骗局,让他大费思虑。忽然他想起上次在闵丙奭私宅喝酒时,聊起一件事。那时他和闵丙奭二人都已经醉眼惺忪意识不清,只记得闵丙奭醉意模糊的提到了什么金达莱计划。当时野津小贯受酒精刺激,并没有将此事当回事。他印象中似乎是说,这个计划的主要内容是要偷袭日军的后方,切断其后勤供应系统。当时,野津小贯觉得此事十分荒唐可笑,清军已经被团团围困,根本不可能出城偷袭。如今看到马玉昆秘密遣人送给闵丙奭的这个指令,他不由的想起之前的往事。野津小贯端起一杯冷茶,猛地押上一口,顿时凉意沁如肺腑,似乎清醒了许多。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清军假装撤退,实则玩一把偷袭的把戏,所谓声东击西也未可知。面对两个内容截然相反的情报,那个是真的呢?他想找闵丙奭核实一番,可是派出去两个寻找的人迟迟不回。
这间低矮的小室封闭很严,只有两个高窗,室内灯光昏暗压抑,使得野津小贯更加焦躁不安。他暗自思虑,此前已经送出了一份清军逃跑的情报,如果是假的,大本营方面为此被清军偷袭损失惨重,这可如何是好。到那时他可是罪孽深重,只恐怕难逃追究,不止前程无望,是否活命也很难说。想到这里野津小贯有些害怕,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滑落在地上。此刻他的思想很矛盾,既想见到闵丙奭,又不想见到他。想见他是为了核实情报,但又感觉此人不过是个奸诈小人,见风使舵脚踩两只船,紧要关头未必能掌握得住。野津小贯很了解闵丙奭这个人,如果不是为了控制大局,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闵丙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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