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堂屋,薛淮云见静谧的室内只薛文翰一人坐在最里面那张椅子上。
此时太阳西沉,天色渐趋昏暗,令这处背阳的房子更是阴气沉沉。
而薛文翰全身被阴影笼罩,只余一线朦胧的天光照在他一边的侧脸上,明暗相接,暗影浮动,令薛文翰原本儒雅和善的面孔陡生一股阴森莫测之态。
见薛文翰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薛淮云心里不由嗤笑一声。
他毫不畏惧地踏了进去,身影迅速融入这一片暗影之中。
他站在堂屋中央,高挑的身影直直立在薛文翰面前。
行过礼后,薛淮云垂眸,以一种暗暗俯视的姿态看着薛文翰。
“父亲,听说你有事喊我?”
不知为何,看到薛淮云这副冷气沉沉的模样,薛文翰心中顿时郁结了一股郁气。
又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他眼中渐渐翻滚着巨浪,不过在临决堤之时,他忽而强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旋即猛地站起身,与这个曾带给他痛苦与污点的儿子直直对视。
薛文翰看着身高已与自己平齐的薛淮云,吐出来的声音倒还平静。
“我听说你最近每天都出门......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要劳得你天天往外跑?”
薛淮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待在府里无聊,出去逛了一下......”
薛文翰明显不相信他的解释,他鼻息忽而变得粗重,声音也顿时拔高了一个度。
“出去逛!出去逛用得着每天都出去吗!”
“你用这话诳别人还行,但你绝对诳不了我!”
对薛文翰即将漫溢出来的怒火,薛淮云面不改色,乌黑的眸子也清澈沉静,如一汪毫无波澜的湖水。
“父亲......你虽是我的父亲,但我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于你吧......”
闻言,薛文翰生生咽了口口水,似被噎了下,旋即他眉眼微微狰狞,浑浊的眼珠开始冒出小火苗。
“怎么没有必要!只要我还是你父亲,那我就有必要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
“万一,你在外吃喝嫖赌惹了祸事,最后拖累我们薛家怎么办!”
说到这,他忽而收敛脸上怒色,凝目猜测道。
“之前我听闻你跟母亲说要习武,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薛淮云撩起眼皮,懒懒打量了他一眼,不语。
薛文翰见他默然不答,便知自己猜对了。
一想到这事,又见薛淮云如一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似的,对他的斥责怒火没半点反应,他心里便止不住气焰腾腾。
他想狠狠甩他一巴掌,让这个儿子吃吃教训,但这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他按住了。
不行......甩巴掌容易留下印子,万一被母亲发现了,那又不好交代......
不知为何,母亲反而对他颇为重视,不仅上次因他而斥责了自己惩治了姝娘,还准备为他重新娶妻。
他不想娶,现在的日子就很好......况且若娶一个母老虎,姝娘又怎么办?
可没办法,母亲已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也无法劝说母亲收回成命......
对薛淮云,母亲可能是愧疚......
但有什么可愧疚的,要不是他,婉婉或许就不会死了......
想到婉婉,他的脸色不由比方才更为阴沉,似乎快与身边的昏暗融为一体。
他又看向薛淮云昏暗中的脸,许是幽暗模糊了他的眉眼,他忽而觉得这张脸很像婉婉,不仅眉眼像,那气质神态也很像,越看越觉得两人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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