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魔法?这是什么魔法,我从来没听说过。”
莉莉丝在骑士团这些天里,也接触了不少魔法和祷言,但从来没听过这种奇怪的魔法。
“那是肯定的,是我创造的魔法,想学吗?”
伊特诺罕见地收起了不合年纪的沉稳,仿佛真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样,悬空的双腿前后摇摆着。
“不学,我想学守护类的魔法。”
莉莉丝干脆地摇头,她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死亡魔法是杀戮魔法。
“嗯……这算是守护类魔法吧。”
伊特诺沉吟道。
“那这个魔法有什么作用?”
“让人死而复生。”
“这么厉害吗?但是,这会不会违背了天主设立天堂与地狱的初衷?”
莉莉丝捂着嘴,有些惊讶。
教会的叙述中,人生来是为了赎罪,今生的痛苦是为了来世的幸福,人死后,会由天使审判,飞升天堂或者永堕地狱。
“你不是说,福音书中的内容都是人编的吗?”伊特诺反问道。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但是……但是我对魔法和祷言的了解越多,我越发觉得天主是存在的。”
莉莉丝的手指不自觉地玩弄起垂落胸前的银发来。
“你永远见不到天主,但他却生活在人间的各个角落。
现在的人间,被一层黑暗笼罩着。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会有那么一位英雄,手持利剑,刺破黑暗的帷幕。
迎接光明,带来启蒙。
呵呵。”
伊特诺轻声诉说着,话语最后又加上了两声轻笑,仿佛是很不屑自己的话语一样。
“嗯……我很期待,我希望,将来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能像诺伊那样。”
莉莉丝点点头,很认真地道。
“如果所有人都如诺伊那般高尚,高尚品格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额……”
莉莉丝被噎住了。
“我眼中,理想的世界,大概是,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穿得暖和,每个人都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而不去奢望别人所得到的。”
伊特诺伸出手,想要抚摸莉莉丝的脑袋。
莉莉丝本能地躲了下,眼中露出犹豫,最后还是将脑袋凑了过去。
银色发柔顺丝滑,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伊特诺轻轻抚摸,两眼望着漫天星空,道:
“我们虽然有着人的外表,但内在终究与他们不同,我们生来就代表着某些东西,某种纯粹至极的东西,这也是我们的追求,源自本能的冲动。
但,所谓的天主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东西是什么。这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寻。
你知道吗?我花费了两千多年,才明白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
某种意义上,我算是你的亲人。”
伊特诺说到一半,顿了顿。
莉莉丝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怎么了?”
“没事,但我们终究不是人,你还小,有许多东西需要学。
比如知道自己是什么,知道自己从哪来,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
这些我没法告诉你,费尔南多先生说得很对,答案必须自己去找。”
伊特诺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白面具,给莉莉丝戴上,接着道:
“这是贤者的面具,遮住眼睛的双手,意味着不被任何事情左右决断,漠视任何情感,道德,教律的最高审判,可以说,戴上了面具,就是代表了天主,你能感觉到吗?周围的嘈杂,消失了。”
戴上面具后,莉莉丝感觉世界变得寂静无声,但伊特诺所说的话却被自己清晰的理解。
走廊内乌里斯和洛达内心的声音也不再能传入自己耳中。
面具上明明没有任何孔洞,外面的世界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嗯,好安静。”莉莉丝扶着面具,好奇的四处打量。
“在成长的过程中,你会不可避免的接触人,接触人心,接触人的道德与礼仪。
你可以学习,但不能被他们污染,你必须永远是纯粹的。
永远做一个少女并不是件坏事。
如果哪一天,你感到迷茫了,就试着吟诵死亡魔法吧。”
伊特诺将面具从莉莉丝脸上取下,莉莉丝两眼始终落在面具上,直到面具被收入袖口。
“我们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死亡,只会陷入沉眠。”
“所以,死亡魔法的咒语,究竟是什么?”
伊特诺双手缩进袖口,道:
“施施然睁开眼,窗外仍旧下着大雪。”
莉莉丝眨眨眼,问道:“只有这些吗?”
“幻想和你再看过五百次日落。”
莉莉丝盯着伊特诺,她第一次从眼前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情感。
“又是这种感觉,嗯……但是和费尔南多先生的,好像不太一样……”
莉莉丝闭着眼,品味着,不自觉地说道。
“当然不一样。”
“嗯?你也能感觉到吗?”
莉莉丝惊喜地问道,她同样需要同伴。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和你很像。”
伊特诺说着,跳下矮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着道:“我要去北方一趟。”
走了两步,伊特诺背对着莉莉丝,道:“记得永远做一个少女。”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园,经过走廊时,和躲藏在阴影里的乌里斯与洛达打了个招呼。
两人讪讪地笑着行礼,颇有些尴尬。
“喂,他们说了什么?”
乌里斯小声问道。
“没听见。”
洛达扭过头,看向莉莉丝。
莉莉丝无视了两位圣骑士,灰色的眸子始终盯着伊特诺。
“诺伊,我想你了。”
……
“好冷……好热……好难受……”
雪山山顶的湖泊里,雪的身体被一团暗红的液体包裹。
暗红的液体渗透雪的皮肤,不断涌进他的身体。
干瘦的躯干渐渐变得充盈,被毁坏的面容也逐渐恢复。
融化的盔甲不断从雪的身体上脱落,向着更深处沉下。
渐渐地,黑暗中亮起淡淡的红色光晕。
光晕有节奏的亮起与熄灭,如同心脏的跳动一般。
从水面看去,红色的光晕正好是一只翅翼模样。
沉睡千年的生机被唤醒。
……
诺伊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许久。
昨晚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伸出手摸了摸额头,随即搭在自己双眼上,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
“你都做了些什么啊,诺伊!”
他深深地为自己的所做感到羞耻,对阿尔梅达感到抱歉。
从床上坐起,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阿尔梅达。
诺伊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里,他正疯狂撕扯着法利,并不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
颤抖着伸出手,诺伊轻轻抚摸阿尔梅达的脸颊,眼中逐渐盈满泪水。
“对不起……”
诺伊以为阿尔梅达已经……
然而,阿尔梅达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对上了诺伊的双眼。
两人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瞬。
诺伊连忙起身,将脑袋撇向一边。
阿尔梅达微微有些脸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到现在都还有些隐隐作痛。
相互背对着坐在床边,两人都沉默着。
谁也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情,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就算再熟悉,或多或少也会有些尴尬。
诺伊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铜镜,对着自己的额头看去。
白色的花纹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仍旧如同藤蔓一样缠绕着脑袋,两朵蔷薇盛开在其中。
“好像……还挺好看。”
诺伊心中评价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抹了把眼泪。
阿尔梅达悄悄转过头看了眼诺伊,确认身上的武器还在之后便打量起房间来。
从窗外的树冠不难看出,自己等人所处的位置不会是一楼。
床的对面是壁炉,壁炉里的还有着橙红的炭火。
扫视房屋内的装饰,阿尔梅达大致确定了自己和诺伊正在某个贵族的房间里。
门把手被转动,法利手里拿着福音书和十字架走了进来,道:“醒了啊。”
将十字架和福音书放在门边的柜子上,法利道:“等一会儿,我把她喊过来。”
说完,法利拉开门,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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