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陌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他进退两难,左右两边各有一道强劲的力量拉扯着他,无论他怎么做,都无非是把石头拴在自己的脖子上,即便把自己勒死了,对枫凌雪依然没有一点益处。
他洗完澡出来时,枫凌雪照旧揣着一副故作平淡的表情,她坐在沙发上,在颜陌看向她的时候,她一边尽力把自己的虚心掩藏着,一边极力地想要从颜陌的表情上猜测出颜陌是否知道了她刚刚做了什么事情。
颜陌本想立刻进入房间关上门,从而摆脱这种令他既难忍又难堪的窘况,可是对枫凌雪的那一份责任心战胜了他想要逃避的举动,他几乎是用一种豁出去的决心走到枫凌雪身边的。
他握住了她的双手,她的双手依然柔软、温热、脆弱,可颜陌总感觉有一道轻微的隔阂藏在中间,将以往那种强烈而又真实的触感削弱了好多。
难道就因为那个巴掌?颜陌也不太清楚。
不过他却对她打他的原因耿耿于怀,现在想起那一幕来,他都还觉得脸上隐隐发疼。
这点儿疼痛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他怎能释怀她当时的眼神?那究竟是种怎样的眼神啊!
竟充满了厌恶、痛恨,就算他真的做了嫖客,那也不是一个姐姐能对弟弟有的眼神,他不得不联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几乎想要亲手杀了他!
既然这样,她又怎么忍心说出那种为了他甘愿牺牲种种的大话呢?她口口声声地叫他弟弟,却连一个姐姐对弟弟该有的仁慈都没有,她真的把他当成弟弟吗?
不,她骗他,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虽然曾经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她都不会责怪他,但那只是他的记忆而已,也许曾经的她也曾像今晚一样痛恨过他,只不过曾经的他太傻,根本就不知道,如今他的脑好使了,就能把她对他的厌恶一览无遗了。
但这还没结束,曾经的她不忍心动手打一个傻子,现在动手打一个正常人就没有心理压力了,于是她把长久以来积聚的所有怒气都从那个巴掌上挥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人们能包容一个傻子,却不愿包容一个不小心犯了错的正常人呢?难道一个正常的人活在世上就活该被别人伤害和误会吗?
他不敢再把她当成姐姐了,因为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松开了她,道了句晚安就进了房间,关了灯之后,黑暗的世界对他伤痕累累和疑问重重的内心带来了少许的安慰,每当世界归于黑暗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再至关重要了,黑暗就像死亡,它将世间的一切都蒙蔽得可有可无。
当第一缕晨光穿过窗户照射在颜陌的脸上时,这缕光芒便渗透了他的皮肤,进入了大脑,然后又流进了灰色的梦境之中,只是这象征着重生的晨光在梦里却变了质,变成了一朵灰红的落日,落日将前面一个人影拉得很长,颜陌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正在向黄昏走去,而颜陌却始终追不上她。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了颜陌。
沉重地喘了几口粗气,颜陌开了门,枫凌雪站在门口。颜陌仔细地打量了她好久,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刚刚出现在梦境里的那个离去的女人,可是,他看不出来。
“你怎么把门关上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关门的吗?昨夜我想来看看你都不行,以后不准再这样。”
“你也知道我不是以前那个傻子了。”颜陌说到这里在心里加了一句:“不然你怎么有理由打我呢?”
“你还有话没说出来,我从你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一个人总不能把全部想法都告诉别人。”
“你怎么又叫我'别人'?这个称呼被你用在我身上太让我伤心了。”枫凌雪呼吸不畅地接着说,“都说我是你姐姐,既然如此,一个姐姐总该得到弟弟的信任和坦诚吧?你怎么能对我藏着秘密?”
“得了吧!哪还敢把你当姐姐?”颜陌心里暗想,几乎想把这个回答亲口说出来,可见枫凌雪的态度如此强烈,几乎是咄咄逼人了,只好软弱地叹了口气,说:“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没办法,谁让他受了她两年的养育之恩呢?他无法对自己推卸这份责任。
枫凌雪认为颜陌还在为昨晚的事生她的气,所以才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她,既然是她先伤害到他的,那么她自然愿意承担这种回报。
但她想要求他原谅,却深知此刻还不是时机,所以没多作言语,只好一转脸色,温和地说:“去刷牙吧,待会儿我们就上路了。”
“去玉龙雪山?”颜陌明知故问,想要驱散还残留在他脑海深处的那种梦境中的苍凉感,他希望“玉龙雪山”这个词能将他彻底带回现实当中。
“是的,从这里到那里有好几百公里的,我们得尽早出发。”她说完再次递给他一个恳求原谅的眼神,然后落寞地转身走了出去。
.....
颜陌和枫凌雪是最后才到的,王致军一共包了四辆黑色的奔驰牌面包车,座位恰好够所有人。
“你的嘴怎么了?”王致军一看到枫凌雪的伤,就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没怎么。”枫凌雪随便带笑地敷衍了一句,然后和美娜聊了起来,王致军倒也识趣,没有再追问。
一路上,颜陌一直都在和王致军聊天,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于枫凌雪一直都握着颜陌的手这件事,大家好像并不在意,反正他们早就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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