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请求一件事——
“我不要思念你,我要紧挨着你。”
蒙蒙雨幕之中,少女撑着伞,轻轻念着情诗,手指捏着伞把,透明的伞面在不停地转动。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蒙蒙雨雨淅淅沥沥,雨点砸在地面的声响会淹没所有的嘈杂,身临其中,仿佛与世界共鸣,心中的情思触动都讲给世界听。包括刚才念的那首情诗,也是讲给世界听的,希望世界能识相点,帮忙转述给某一个人。
她不喜欢在无人的时候独自呢喃,这是讲给孤独的,只会让孤独更加孤独。也不喜欢在夜晚讲给星星,毕竟真空是传不了声的呢,它们根本就不想听。
就这样,在细雨时讲给世界,多好。细雨可不常见,遇到时总会感觉像是占了天时一样值得庆幸。
少女从来都是这样宣泄情感的。不,这或许不应该用宣泄来描述,因为她小心翼翼,一点也不张扬。
或许是世界听烦了她的碎碎念,于是安排了一场相遇——
少女停下来了,穿越层层雨幕,她看到了那个有些孤单的身影,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李……千云?”她念着这个名字,有些不确定,便停下了转动伞的手,慢慢靠近。
当轻抚着自己面庞的雨点被透明的伞遮住,李千云错愕的看向来人:“陈苗苗?”
陈苗苗笑了笑,轻轻抹去长椅上的水渍,坐在他的旁边,除了刚才那一句确认般的问候,她没有再说什么。她看出了李千云的闷闷不乐,但安慰是她不擅长的事,或者说,她自认为安慰就是静静的陪伴。
不需要掀开对方的伤口指指点点,只是像一阵微风一样轻轻抚过,让对方觉得惬意就好。
宁静的沉默蔓延开来。
雨点淅淅沥沥,陈苗苗又开始转起手中的伞,看雨点落到伞面上,又旋转着飞溅而出。
她觉得自己在做很大胆的事,因为当一个人愿意静静地陪伴在你的身边时,其实她已经什么都说了。
“不早了,还下着雨,你不回家吗。”李千云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已经清醒许多。
“不……我很喜欢下雨天。”陈苗苗轻声说,“你不喜欢下雨天吗?”
“挺喜欢的,很凉快。”李千云点点头,“但大雨我可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大雨。”陈苗苗将手伸出伞外,感受雨点在掌中的绽放,“小雨润如酥,在小雨中,就像在海中遨游一样,但是大雨打人很疼的,像是瀑布。”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雨。李千云默默想着,他根本体会不到她所说的这些奇妙感受,对他来说,大雨和小雨的区别就是雨声的大小。
“李千云,你的梦想是什么呀。”陈苗苗清脆温柔的声音抚平他的思绪,对于这个常见的问题,李千云想了十几年了也没个标准答案,不,或许有,但实在是不切实际,只能算作是妄想,所以他开玩笑似地说,“如果有能成为超人的机会,那就是我的梦想,但是我一碰到鬼就怕得要死。”
“我相信你。”陈苗苗认真地说。
李千云愣住了。
“超人呀,鬼呀,什么的,我们没见过,也没办法证明不存在嘛,比起那些有的没的,我相信你。”陈苗苗眼角弯弯,“但是呢,如果这些东西让你感觉到烦恼,那我就不相信你啦……我会说,你呀你,别关心灵魂了,那是神明的大事,你所要做的,是热爱时间……”
她声音越说越小,像水纹一样,她偷瞄李千云,发现他直直地盯着自己,便越说越没有底气。
李千云回过神来,移开目光。耳边细雨绵绵,反而衬托了世界的安静,在这片无声中,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陈苗苗这么好看。她有病态般白色的皮肤,圆润的鹅蛋脸,和泉水般清脆的声音,她柔柔弱弱,像坠落人间的天使,背后随时可能展开洁白神圣的双翼。
惨啦,要坠入爱河了!李千云赶紧晃晃脑袋,抛开这些想法,然而,他根本甩不掉,只要陈苗苗还坐在他旁边,他就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会不停地想:她也喜欢我吗?
他又会不断地否决:别太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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