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没有黑夜,也没有白天,只有灰色的尘埃聚在天空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天空又下起了雨,不过雨水同样肮脏,黏附在枯萎的树干上,冒出的热气中带着恶臭味。
雨笙走在这片荒原中,雨水将她的衣服染成了难看的棕黑色,甚至带些油亮,她的秀发如今粘在一起,紧贴在后背上。她的布鞋也被黏糊糊的土壤一次又一次吞没,雨笙发现那泥土淹没了她的小腿,才看出来面前是一片烂泥塘。
上面漂浮着人和动物的腐尸,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和蠕虫在水和烂泥中钻来钻去。雨笙看着浮在水面的头骨,蛆虫在空空的眼洞里盘成一团,她的身体倒映在水中,面容却被这个头骨挡住,整个人的倒影是一种可怕的姿容。
“哈哈,我的原形不就是这样吗?幽冥恶鬼一般,世人皆知”雨笙看着小腿边的虫子,却毫无厌恶之色,她用手指拨起一条长虫,看着它那数不尽的分节在手上爬动,随后放回泥塘里,她缓口气说:“连那魔皇之子都要被我吓得惊慌逃窜,区区一个,凡人,他凭什么不跑?”
雨笙踏上前一步,死水淹没了她的下半身,她朝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看了看,瘴气在周围弥漫,那种浓郁的臭味寻常人根本抵挡不住,可她却面无难色。
“这种地方倒挺适合我的,我是个烂到骨子里的怪物,只能让蛆虫将我啃食干净”
又是一步,淹没到她的脖颈,她闭上了眼,上天还是留了她一命,她所处的烂泥塘中,似乎只有这么深。
唉,她长叹一声,随后脸上有异彩绽放。
“不对,他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现在还说不定在建康城里待着呢!”一想到这里,雨笙笑得流下眼泪,骂他笨却更觉得他可爱,也正是这样她才敢去见他一面。
于是她离开了烂泥塘,也正是在这里她才想明白,是她雨笙需要江曰午,不是江曰午需不需要她。
寂灭深渊
正邪大战之后,魔教沿着寂灭深渊上部的石壁开凿了无数洞穴,外面是石刻雕像,镇守在大门两侧的妖兽巨像栩栩如生。壁画中青面獠牙的魔神怒视着天空,手执着各式魔兵,像是要与天为敌。
穿过最大的一处洞口,里面承载着着一座深不可测的大殿,这座大殿一直看不到尽头,但又可以看得出来面前只是一个长廊,两边有一道数丈宽的深沟,对面各有道禁制阻挡,非皇室之人不可逾越。
长廊尽头的大殿中,一道身影跪伏在地上,他将上身挺起,但不敢直视龙椅上的人。
若不是男子面容清秀,难以看出来跪着的人就是?道殇,他此时一脸畏惧地说:“父皇,昨日儿臣在建康城内寻到一女子,她手上拿着两把折扇,外表和父皇送我的这把一模一样”
哦?这龙椅上的人自然是如今的魔皇,?灭天,他的目光离开古书,看向?道殇手中的折扇,一些陈旧的记忆在被逐渐唤醒。
他淡漠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朕暂且不能告诉你这折扇是何物,出现的三把折扇,加上你姐姐遗失的那一把,本来就是合在一起的”
?道殇一听,大睁着眼睛,那眼中的执意似乎要穿破石面,?灭天看他体内的幻力在悄然运作,翻着书页上:“你若有心寻找的话,那就去吧!你刚满十六岁,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这正合他的意图,?道殇的头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语气中掩不住激动:“谢父皇!”
他离去的身影被远处的火光一点点吞噬,魔皇将古书合上,冷笑着看向阴影里出现的人,黑袍挡不住诱人的身姿,她的声音是冰冷的:“?道殇都能出去了,那我呢?”
“你?”?灭天的语气中带些怒意,那黑衣人根本不惧,直视着他,他站起身走下石阶,双手伸向女子的胸口。
“无耻!”黑衣人连退几步骂道,?灭天看着石柱上的纹路说:“你若不想让他死,就乖乖待在朕的身边,不过是几年时间,你很快会见到他的”
黑衣人垂下了头,退却后消失在阴影中,?灭天坐回龙椅上翻到先前看的一页,上面赫然记录着枯骨老人。
建康城中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黑雾所引来的恐慌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仅仅是一条半里长的街道,有记录死去的不下百人。
木桶中的水被泼在路面上,人血与蝙蝠的黑血凝固在一起,用扫帚只是将凝固处均匀抹出更大一片污渍。
后来有人才发现这种蝙蝠血能被火点着,可冒出的烟雾也带有剧毒。连续出现几人中毒后,官府下令息事宁人,对蝙蝠血污采取避让的举措,只希望它能自然风化。
江曰午在后半夜困倦地支撑着身体,樽少仪带他走进皇宫,他迷迷糊糊中,见到许多人站在两边观望着他,这些人体内雄厚的幻力让他的内心更加疲惫。迎面走来的几人更是让他的幻力被压到一角,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这就是那位少年英雄?”面对父皇的疑问,樽少仪点点头,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别睡了,我父皇来了!”
樽毓幽连忙拦下他,江曰午还是醒来了,看着面前这头戴通天冠身着龙袍的中年人,他端重的目光中带些温柔,江曰午在威压下困意全消。
他弯下腰便要稽首:“草民江曰午见过”
“别别别”樽毓幽一把抓着江曰午的胳膊,差点把他提起来,尴尬地笑了下问:“朕听说,是你从飞虫中率先发现饮血鬼蝠的?”
“父皇,就是他告诉儿臣的“樽少仪看江曰午愣住,拍着他的肩膀避免他睡着。樽毓幽见他太过困倦,便示意樽少仪带他先去休息。
“啊,对了”所有人都看向被抬出殿门的江曰午,他此时居然神志清楚稳稳站住说:“陛下,在下有一事相求,请你们能帮在下找一个人,然后告诉她我的位置,她叫雨笙,一袭青衣…”
阳光直射着他的眼睛,他逐渐醒来,朦胧中觉得天地忽明忽暗,之后直接成了太阳闪烁起来。
“什么情况?”他在梦里抱怨着,一掌却结实打在他的屁股上。
“笨蛋,起床了!”这熟悉的声音让他在梦里感动起来。
“雨笙”他喊着,雨笙看他只是扭动身体一下,还是醒不来。
“唉,我也累了,那就先睡吧”雨笙撩起他的额前的头发,花痴一样看他的睡颜。她才不想把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肚子上呢,这一点也不浪漫,只会压得她睡不着觉。
她缩在床的靠墙的一边,江曰午却一直朝这边挤过来,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他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此时只有亵裤,露出长长的腿毛。
雨笙穿得很单薄,毕竟是随便买的衣服,那件青衣她很喜欢,在水池边怎么也洗不去腐臭的味道,只好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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