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地“咦”了一声，小声嘀咕。
“爸爸怎么迟到这么久嘞？”
正疑惑着，他偏了偏脑袋，然后就看到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大鼻子爸爸，下一秒，赶忙就从凳子上爬下去。
“爸爸！你迟到了，吃饭啦！”
随着他快速跑过去的举动，锦虞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放到孟今砚身上，她本以为两人对视，她的心脏又会骤疼。
但这次，不是骤疼，而是骤然跳得很快。
因为，今天的孟今砚又变回孟斯逾了。
想到这，她不自觉地细嚼这个名字。
孟——斯——逾。
以往，她并未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奇怪之处，如今看来，他的这个名字其实是在思念她。
“斯”是思念的思，“逾”是锦虞的虞。
思念锦虞。
昨天，他们相认，他以真面目面对她，但在知道她要承受蚀骨的疼痛后，他不忍心，所以，在今早，才会又继续变回孟斯逾的吧。
发觉他是这样的心思后，锦虞心跳得更加厉害了一些，有些心动情绪，是藏匿不住的。
她只是不能看见属于孟今砚的那张脸，但是，她却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这个人。
很奇怪，很割裂，但，这就是事实。
待到孟今砚出现后，起初还在大厅里打扫卫生的女佣们，全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今，正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感情升温的最佳时机，有孟栖这个催化剂在就足够了，他们就别去充当让他们不自在的行走电灯泡了。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开始用餐。
孟今砚知道自己现在的面目，锦虞是不会排斥的，主动出声问好，“早。”
锦虞笑着回应，“早安。”
他为了自己，再次让自己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锦虞心里感动，主动往他盘碟里夹了一块蓝莓奶酪贝果。
夹完之后，她也没敢去看他，低着脑袋就是开始细嚼慢咽，孟今砚看着盘子里多出来的东西，却是怔住了许久许久。
这样一幕，在她怀孕期间，发生过很多次，但在她生完孩子消失后的近两年，一次都不曾发生过，后面，他几乎是哽咽把那块贝果吃下去的，心里百感交集，以至于没尝出味道来。
两人间暗戳戳的小举动，孟栖全都看到眼睛里去了，看到孟今砚红红的眼眶，他用自己独特的小奶音哄人道：“爸爸，妈妈爱你哦。”
“爱你多一点哦，给你夹东西的嘞。”
锦虞以为他这是在吃醋，很快也给他夹了一块海苔鸡蛋卷，“阿醒，喜不喜欢吃这个？”
孟栖眨眨眼睛，“是爸爸喜欢吃的哦。”
锦虞尴尬，“……”
孟栖托着小脸，笑眯眯道：“妈妈，我喜欢吃鸡蛋，爱心煎蛋哦，我不爱吃海苔。”
锦虞继续尴尬，儿子随他，她也不吃海苔，这倒是叫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好在有孟今砚的贴心，男人伸出自己的盘子。
柔声道：“给我吧，我吃。”
他的及时出声，很快便缓解了锦虞的尴尬，在她把东西夹到他盘子里的时候，孟今砚一眼便瞧见了孟栖对他眨眼睛。
小屁孩还不怎么会眨眼，人家是单只眼睛眨，而他，只会两只眼睛一个劲地乱眨。
就挺可爱的。
他冲他轻勾了下唇，心道：先给你小子记一功，等你长大要追妻了，爹也帮你！
这顿早餐，就算母子俩吃饭吃得再磨蹭，吃了一个多钟头，也还是吃完了。
其实，在吃完饭后，孟今砚便再找不出理由留下来陪在锦虞身边了，他也怕她跟自己待在一起会不自在，便主动寻了个理由离开。
在他离开后，锦虞陪着孟栖在画了会儿画，然后又欣赏了一下他弹的《小星星》。
室内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后面锦虞看着外面天气不错，主动邀请温初月跟他们一起出去走走，出去后，孟栖自然是到处跑跑跳跳，不是去摸一摸狗头猫头，就是去跟浇花的女佣聊聊天，锦虞的目光不离他。
但有些话，却是问温初月的，“初月，你能跟我讲讲我和孟今砚的事情吗？”
她可是他们俩的CP头子，在那一年两人发生的所有事，她几乎都不用多想，话到嘴边便说了出来，“阿锦，你和大少爷算是先孕后婚。”
“当年，你和大少爷是误打误撞才怀了醒醒，当时，你还打算不要他，是老夫人出面劝了你，并且主动提出愿意帮你承担你外婆和弟弟的医药费，你这才答应生下孩子。”
“当时，你和大少爷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你们是因为一纸合约才在一起的。”
听完，锦虞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纸合约？”
温初月点头，“对，大少爷因为他父母的缘故，一直对婚姻是抗拒的，而你，因为父母的意外离世，外婆和弟弟躺在病床上一睡不醒，极度缺钱，所以才会答应老夫人提出的合作，她愿意出钱帮你外婆和弟弟治病，但你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经过一年的相处，你和大少爷要是相处出了感情，那么，合约会作废，如若你还是坚持要离开，那么，她也会答应你走。”
锦虞，“我们是因为合约才开始的，那后面，我们都是怎么相处的呢？”
温初月，“最开始，你对大少爷就是一个合作方的状态，对他，多少是有些惧怕的，他对你，则是挺冷淡的，但虽是如此，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会不自觉的被你的独特所吸引，更何况，你们俩有老夫人刻意的撮合，就算起初没有感情，到后面，慢慢地也便相处出来了感情。”
“之前，捡少爷给你看的大多数亲吻的照片，都是老夫人交代我和顾风给你们俩拍的，为了孩子，你和大少爷都挺配合的，可能是亲着亲着吧，便开始正视对方的存在了。”
“后面就是你们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了，阿锦，你可能记不得了，当初，你妈妈在离世的时候，特别叮嘱过你，一定要找到你的亲生父亲，这件事，光靠着你一个人找，很难，于是，大少爷便暗戳戳地帮你去寻找，在这期间，你那恶毒的舅舅一家出现捣乱，是大少爷帮你整治了他们，也是大少爷帮你拿到了你妈妈留下的那些嫁妆，后面，通过这些嫁妆，你知道了京古茶楼的存在，这算是寻找你亲生父亲很重要的一条线索，但却被陆沉舟恶意的收购了。”
“他因为不想让你找到你的亲生父亲，后面他成为了最大的股东，所有的发言权在他手里，他把茶楼的经营模式，以及外观全都改变掉了，这让你寻找亲生父亲的线索断掉了，后面，大少爷就暗地里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茶楼在原茶楼的对面，只是，工程实在是太久了，一直等到你生下醒醒的一个月后，才完工建好，但那个时候，你已经答应去跟陆沉舟做交易了。”
听到这，锦虞的心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做交易？我和他做什么交易？”
“在你快到孕中期的时候，大少爷外出出差，被陆沉舟算计了，他中了一种叫黑库的毒，如果他不在特定的时间内服下解药，他就会死，那个时候，你和大少爷已经互通心意了，你怎么可能会舍得他死，但在当时，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大少爷中的毒是陆沉舟在搞鬼，直到到了后面，陆沉舟露出马脚，我们这才知道是他在搞鬼，但他实在是太能逃了，警方费劲心思都找不到他，景少爷和景小姐也冒险潜入，但都没讨到什么好，每次都是满身伤回来。”
“在孩子还未生下来之前，你大着肚子不好行动，陆沉舟那边也拒绝跟你交流，是到了孕后期，孩子快生了，而大少爷身体也快透支了时，陆沉舟才回复你的消息，他要你跟大少爷离婚，然后跟他走，这样，他才会把解药给大少爷。”
“当时，你和捡少爷商量了这件事，瞒着大少爷去冒险了，但这一冒险，的确是把黑库背后的那些人都给抓住了。”
“但你，却也是失踪了一年半，在这一年半里，大少爷从未停止找你，他也并未因此消沉，你看，醒醒是不是被他养得很好。”
看着拿着一朵小花蹦蹦跳跳朝着她方向来的孟栖，锦虞眼睛一热，情绪控制不住了。
“他现在的性格和以前是不是很不一样？”
温初月轻轻地抱了抱她，“阿锦，你别太难过，我们大家都是会成长的，现在的大少爷，的确是更成熟更温柔了……”
成熟。温柔。
这两个词看似是极好，但锦虞知道，这都是在经历了痛苦之后，人的心境变了，所以，才会变得更加的成熟温柔。
在这一年半里，他心里肯定藏了极多的事，他肯定很痛苦，但他应该也找不到发泄口。
他不仅是她的丈夫，更是孟栖的父亲。
她已经不知所踪了，所以，他会在孟栖的生命里既当爹又当妈，他会给孟栖双倍的爱。
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在这一年半里，他一个人到底有多么的难。
擦干眼泪，半蹲下身后，锦虞接过孟栖手里粉色的玫瑰花，她小声地说，“待会儿，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虽然她已经擦干了眼泪，但她的眼皮还是红红的，孟栖心疼地亲了亲，然后学着她的模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妈妈，你不要难过呀。”
“你难过，我的心脏会痛的。”
他软乎乎的话一出来，一下子萌化了锦虞的心，很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抱紧他，声线颤抖地答应，“好……妈妈，答应你。”
孟栖继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妈妈乖，我带你去找爸爸。”
与此同时，在书房里的孟捡和孟今砚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哥，我看你是疯掉了！”
孟今砚语气很平静，“我没疯。”
“你都要整容了，你还敢说你没疯？”
闻言，孟今砚淡淡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话语却是格外的认真。
“小捡，她看不得我这张脸，一旦她看到我这张脸，她的心脏就受不住，浑身更是各处疼，长期以往下去，她身体会受不住的。”
孟捡知道，这是事实。
但他还是不愿看他犯傻，“哥，你怎么就知道你换了一张脸后，嫂子就会重新爱上你呢？假如整容失败，你又该如何和她相处呢？”
“哥，你到底图什么？我们尝试着相信景云瓷不好吗？她的实验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让嫂子之前的记忆重新回归，我们也相信嫂子好不好，我们对她俩有点信心，好不好？”
然而，他的这番话，却并未让孟今砚回心转意，他看着摆在桌上的积木盒子，思绪回到两年前，他过生日的那天。
而后，嘴角悄然上扬，“小捡，爱不需要等量回报，感情一旦图回报，那将不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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