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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尘回到了德济堂,怀揣着好多个纸包,心中却还是难以排遣郁闷。低着头默默的走到左丘玄住的小屋前,尚未走近左丘玄就已开门。道:“丰尘啊,怎么遇到什么事情了?”

丰尘低声道了声:“师叔!”

左丘玄见丰尘兴致低落,笑道:“今日听欧阳先生说你去给赵寒他们驱虫去了?胆子不小,独闯虎穴啊。”

丰尘从怀中掏出好多个小纸包,道:“左师叔,我是和琬儿一块去的。我俩本想盗取解药的,没想到那赵寒哪里好多小药瓶。我想解药就在其中,我们也无法分辨就每样里面都取了一点点。”

左丘玄听完摇了摇头,道:“孩子家,简直胡闹。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俩如何脱身?我上次服用你那女娃娃送来的青花玉露丸,已经将毒压制住了,三两年内当不会爆发。”

丰尘道:“师叔,三两年若是寻不到解药怎生是好?这次也不是我和琬儿第一次去赵寒住处了,他们被虫蛰,也是因为我们去捉了好多小咬放到他们的所住的驿馆的。”

左丘玄知道丰尘这是担心他中的毒无法解去,这才干冒奇险为他去盗解药。虽然两人孩子气重了点,没有考虑失利的后果,可这份心也是让人心中一暖。

伸手摸了摸丰尘脑袋,道:“傻孩子,真是难为你这一片心了。师叔我没事,我太虚宫也是有解毒妙药的,要是这点毒也解不掉那不是亏了么多年的传承了。”

丰尘道:“师叔,欧阳先生深通医理,我想请他帮我分辨一下。”

左丘玄摇了摇头,道:“欧阳先生是对医理深究其理,可是医道和毒道却是两条不同的路子。一个是正大光明,悬壶济世。一个是阴险诡异,灭杀生灵。赵寒这个毒药,无色无味,恐怕这解药也是难以分辨的。我想欧阳先生也未必能分辨得出啊。”

丰尘道:“总是要试试的,我现在就去请欧阳先生。”

左丘玄道:“丰尘,你且慢,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我自从中毒以来,在德济堂也住了不短时日了,一是借着解毒的这段时间,将我太虚宫绝学多多讲解与你;二是与欧阳先生也甚是谈得来,这才盘恒数日。现在我服用了那女娃娃的解毒妙药,内力已经尽复,我当尽快赶回太虚宫。既是要请师尊看看能否将我所中毒药解除,还要看看有无我大师兄的消息。还有一层意思,我要约一些好手尽快赶来舒州,助你和欧阳先生不让羯赵的人夺了这药会的会长。”

丰尘道:“那师叔准备何时动身啊?对了,那个赵寒还说要来感谢欧阳先生呢。”

左丘玄道:“明日一早,即便动身。你记住,我并未将你我关系透露给欧阳先生,临行前我会留书一封。这解药的事情,你不可烦动欧阳先生,他不是江湖中人,不能给他牵扯江湖之事。免得惹了祸事,反而害了他。这些药包你且收好,短期之内我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忧。赵寒这人甚是阴险,你务必告知欧阳先生要藏拙。羯赵一行就是为了争夺会长来的,他为了除了竞争对手,定然无所不用其极,免得引起他无端加害。”

丰尘自从家中突生大变,义父常啸天,又是一别经年还未谋面。心中其实只有几人常在挂念,洛琬儿已经烙印在心中,两人年岁尚小,未涉男女之情,双方只将对方当成最好的童年伙伴。德济堂的七叔,可以算是邻家长者。欧阳德人品怀瑾握瑜已经被丰尘视为师长。左丘玄虽相聚时短,可每日里对丰尘的指点与叮嘱,已在丰尘心中当成家中长辈。这忽然说要离开,心中实是不舍,可是又事关重大无法挽留。丰尘终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不由得眼圈发红,只是默默无语。

左丘玄见丰尘如此,知道他的心思。心道:‘这孩子一身正气,路子可不能走偏了。天生的武学奇才,还需早日带回太虚宫让师尊见见才好。’遂笑道:“傻孩子,我这次去你应该高兴才是,说不定能将你义父的消息带回来。若是机缘巧合能遇到他,我必与他同来舒州寻你。有了我大师兄在你身旁照应,这天下还真没几个能欺负到你呢。”

丰尘听了左丘玄宽慰,心中大释。想到与义父团聚的日子,不由得心思飘向远方,只觉得心头一股暖流涌起。抬起头时,双眼已经一片坚定之色,道:“左师叔,你一路珍重。我在舒州等你回来,师叔所教的各般要领,我定当习练不辍。”

左丘玄见丰尘很快便坚定了心志,心中大赞。面色不变的道:“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很欣慰。虽然你根骨奇佳,可是离开磨砺二字,那都是如天边浮云终会消散的。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打坐一夜,明日就不再告别了。”言罢和衣盘腿,闭目不再言语。

丰尘见状,弯腰鞠了一躬,回身悄悄的出了房门。第二日天边刚泛鱼肚白,德济堂内已经忙活起来,这几日来领药水的越来越多。欧阳德早早就安排七叔去药会找百药千方,去联合舒州几大药堂,共凑几味药材,同时向外廉价散药。这才稍稍缓解了些,虽然虫咬之苦稍稍减轻,可是城外饥民日增,每日里都有饿死的难民。欧阳德心中生怕死尸掩埋处置不当,准备来和左丘玄商量。

“道长,道长!”欧阳德敲了敲门,屋内没人应答,房门应手而开。欧阳德见房内无人,只是在临窗的小几上留了一封书信,打开书信一看。信中除了感谢和告别的话语,更多的是谈及城外难民日多,恐生灾疫的担忧。欧阳德看完书信,慢慢的将信纸折上,心想,这道家都是方外之人,可心中惦念的却是苍生。可这舒州的城令,庐州郡太守何曾有一点为民所想的。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准备日头再高一点去拜访一下城令。

舒州府衙内,这城令周泰只是一味逢迎上峰,自己也同样有这个脾气,是最喜欢别人戴高帽子,只要人家对他恭维,也不须去问是不是真是自己的事情还是夸大到什么份上,他总是快活的很。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他身边也尽是何等样人。他身边有一笔帖式终日侍奉左右,虽然办事勤快,周泰也算是欢喜,可还是不能以腹心相待。不过周泰的性格早就被他看出苗头,因此就竭尽全力的侍奉的更是妥帖。周泰口渴了,哪怕只是舌头舐一舐嘴唇,他的茶水已经送到手边了;周泰想吃点什么,尤其是喜欢得贤楼的江鲜。只要稍稍示意,他已经早早安排,饭点时分这佳肴美味,必然已经上桌伺候下了。诸如此类,总不要周泰明说,他都事事想到前面,样样做到眼前。这种当差的,无论古今,这当官的怎会不欢喜。真若是勤俭办差,不会逢迎的又哪里能入了向周泰这样人的眼睛。

这日,周泰正在后堂半躺在躺椅上,旁边的花案上放着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茗。眯虚着眼睛,道:“这几日小咬闹得甚是凶顽,也不知道驿馆里住着的那几位爷遭没遭罪。”

那笔帖式弯着腰,回道:“听几个衙役说了,那个赵公子被咬得最是厉害了。”

周泰一听,忽的坐起身来,瞪着眼睛问道:“那赵公子可曾发火?”

那笔帖式道:“这倒是没听说,不过德济堂的去给他们驱虫了,也给了他们止痒的药水。老爷您还甭说,这德济堂的药水还真是济事。”

周泰得知赵寒没有发火,顿时心中放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又躺下身去。道:“嗯,这舒州药会还是顶事的,要不然老爷我也要被那虫害所扰。我四个大字换得一季安宁,这笔买卖做得着实核算。呵呵呵。”

那笔帖式笑道:“那是!老爷您可是我们舒州城的父母官啊,您给德济堂送了牌匾,他还不得供着啊。给您配好药水送来,那是他的福分不是。”周泰听着恭维,心里甚是舒坦,手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微笑的点了点头。

两人聊着,就听门外差役来报:“禀老爷,舒州药会会长欧阳德求见老爷。”

城令道:“你看,人不能提,提谁来谁。快请,前面正堂叙事。你先去引路一下,我稍整一下衣冠就到。”

那笔帖式甚是勤快,赶紧前去招呼。人还未到,声音先到:“哎呀,欧阳会长啊,您可真是为咱舒州百姓积了大功德了。”欧阳德抬眼一看就见,一个腿脚利索一脸谄媚笑容的笔帖式迎了过来。虽然不识得对方,人家是张口夸赞,自己也是不能失了礼数。

当即还礼,道:“这位官爷,谬赞了。”

那笔帖式道:“我家老爷在后堂忙点俗务,这就过来。吩咐小的来带欧阳会长去正堂,您随我来。”半弯着腰,引着欧阳德去了府衙的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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