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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士穷猛然抬头看了看我,一声不吭地和我对视了许久。

我好奇问道:“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房士穷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声音:“没事,公子这边请,老奴这就带公子过去。”

这声音仿佛不是人发出来的,像个怪物的叫声,听上去异常的可怕和瘆人。

然后,那个脑袋又低了下去。可是他的回音却久久没有散去。

他的脚步声一深一浅踏在池府小道上。将我引向了一个远离灯火的偏房。路上越来越暗,逐渐变得难以辨别方向。可是他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步履依旧稳健。一路上都静得可怕。我俩都没有说过其他话。同时我也忐忑不安起来。

还好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氛没有持续太近。我被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房子前。房门只透出一条缝,微弱的灯火在黑夜里瑟瑟发抖。

房士穷直接推开了房门,只有一个瘦老头在房子里。他看到陌生人来了,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房管家,不知道你深夜找我有什么事?”

房士穷声音干涩回道:“老赵啊,有人找你。”

听到这话,这个叫老赵的下人突然情绪失控起来,他喊道:“谁?又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已经没有可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郝大人还不肯放过我吗?”

我呆立在一边,窗外月色正浓,如霜的月光打湿了阶前小道。可我许久不能平静。原来我做什么都晚郝绍仪一步。他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内幕了。心跳加快,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身处何处。

刺耳,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老赵,严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如果不想在池府继续待下去,可尽管和老奴说。”

房士穷的话无疑比任何恐吓都好用。老赵干瘪的脸刷得变白,面颊瞬间凹了下去,恐惧的眼睛睁得很大。他踉跄地跪了下来,惊骇得说不出话。

我问老赵:“你之前是做过赵家的家丁吧?”

老赵发抖地说道:“小的没听清大人的话,大人能重复一遍吗?”

我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做过赵家的家丁?”

老赵连忙点头应答:“是的,是的。”

“对于赵家入狱,这里面是否有隐情。”

老赵枯槁的眼睛牢牢盯着我,许久才回道:“小的就是一个家丁,啥也不知道,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昏暗的暮色,不断侵入每一扇窗,每一盏灯,每一个守夜人。一切开始沉寂,开始消失,开始死去。

我深吸了口气,对房士穷说道:“老先生,我想单独和老赵谈会话,你先回去吧。”

“那老奴在门口守着。”

我几乎脱口而出:“不,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老爷吩咐过老奴,要好生照顾严大人。”

“老先生,池大人也说过,我想做什么,谁也不要拦着,你不用留在这里。”

房士穷发出一种半尖利半嘶哑的声音:“那老奴退下了。”

房士穷走得很慢,关门时还不忘回望老赵一眼。

冗长的夜,只剩房里的烛火勉强撑着。

我没有着急问下去,扯了别的话题:“老赵,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他迟疑了一下,半天才回答道:“修鞋。”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连鞋也是缝缝补补。衣裳都脏得像羊皮纸一样,身上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

我取出一些碎银,塞给老赵,客气说道:“老赵啊,这些钱你拿着,换些新衣裳。”

老赵没接,一分不少地退给了我。

我又说道:“老赵,我可以在卢府给你谋一份好差事,让你不用再干这种脏活累活。”

老赵又缝补起鞋来,没有理会我的话。

“老赵,你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可以和我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他还是沉默不语,没有理会我。

我笑了笑,说道:“老赵啊,那我只好借你房里的东西一用。”

我不等他回应,一个人举起了桌子中间的烛台,房子瞬间晦暗起来,烛光落到我半张脸上。死寂是现在唯一能形容此刻气氛的词。

我伸出另一只手压住老赵消瘦的手臂,自言自语道:“放心,我手脚麻利得很。”

我眼睁睁看着蜡油一点一点滴在老赵手背的伤口上。灼热的痛感让老赵发出惨烈的叫声。

凝神着老赵手背的淤青,看样子之前他还受过刑。

老赵虚弱地问道:“严大人,你要干什么?”

“老赵,我要知道赵家入狱背后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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