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勇收拾东西，韩立东在后面追：“不行就听人家医生的吧，住两天院。”
昝医生拦在门口，高勇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昝医生目光如炬：“前段日子，那个来医院看你的侄子，他去哪儿了？”
高勇脸上的局促和尴尬被昝医生看了个一清二楚。大概是刺激到了高勇的痛楚。他只要觉察出一丁点可能，就会下意识地往那方面想。
当下，高勇摆出一张冷脸：“他有事，忙。”
“这几天你们没见过面？”
“我不是说了吗，他忙，你想干嘛。”
昝医生叹了口气，说：“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你不能再走了。”
韩立东赶忙过来打圆场：“他就是撞晕了，没啥大病。”他晃了晃打满石膏的手臂：“还没我严重呢。”
“他比你严重多了！”昝医生扫了一眼韩立东，接着转头对高勇说：“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好吧。”
高勇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垂头丧气地坐回了病床上。护士跟着昝医生进来了，她静静地看着，一双眼睛充满怜悯。
昝医生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晴天霹雳告诉了高勇。
出乎意料的是，高勇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脸色差了一些。嘴里不知向谁嘟囔着：“没事，这么大年纪了，正常情况。”
倒是韩立东反应很大，追着医生喊，不能吧？不能吧？
高勇原先没什么情绪，可韩立东追着医生问来问去，高勇的火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他几乎是在冲着韩立东咆哮：“不能什么不能，医生说的话还能有假？他说人有病，人就得有病！说人死了，人就得死！”
护士医生识趣地退出了病房，躺在床上的病患往墙边挪了挪。
高勇一言不发地在那张素描像的背后写字，写着写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手机屏幕按亮，给江超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没人接，他就继续打，手上也没有停。直到电话打了几遍，他书写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他不再专注于写字，而是开始疯狂地拨打电话。韩立东咽了口唾沫，慢悠悠靠了过去。
电话终于接通了，听着那边的声音，高勇脸上的担忧也消退了。
门被一个护士推开：“来，2号床的该吃药了。”
令人窒息的气氛被打破，韩立东看着那张纸，自言自语：“你写的什么，又是调查报告？遗？遗什么这是。”韩立东认得这字，可他不敢自己念出来，他抬头看向一旁的病患：“这个字怎么念来着？”
病患小声说：“遗嘱。”
电池用尽的提示音响了两声。高勇没注意，仍然自顾自地说：“咱们找个时间见个面吧，我有话跟你说。”他等了一会，见对方没问，他才接着说：“老江走了之后，我其实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我怕你接受不了，我怕你走极端。你管我叫三叔，可你三叔终究只是个外人。有些事情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电话还是没有动静，高勇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他转头看向韩立东。一句“有没有充电器”噎在喉咙里老半天，不上不下。
韩立东被高勇盯得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你饿不饿。”
高勇没说话，视线在遗嘱和韩立东身上徘徊，那句话最终被高勇咽到了肚子里。他松了口气，忽然勇气浮上心头，人也焕然一新。他问：“那小子，在哪个工地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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