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佯州晴空无云,骄阳明媚,微风轻徐,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柳先生是这所茶楼的说书先生,名声在佯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今个儿天气好,他早早来了茶楼准备一番,现下便要开始了。
临近正午,茶楼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许是柳先生的名气大,台下的人迫不及待地等他说书。
洛九卿也是那群人中的一个,不过她在阁楼上,没有坐在台下。
“柳先生,今个儿又讲什么新鲜事儿啊?”
台下一个人好奇问道,只见柳先生捋了一把胡须,故作玄虚道:“今个儿咱们讲讲竹林七贤排行第三的段皬容!”
许是新故事,台下的人也没有听过,他们迫不及待地催促柳先生快点开讲。
洛九卿只觉得这名字听着简直耳熟得不能再熟了!这分明是她三师父的名字嘛!难不成他和人家竹林七贤第三撞名了?或许是同音不同字……
没等她思考过多,只听桌案一响,柳先生拍案即道:“要知道那段皬容曾经家世显赫……”
段家是南闵的世家清贵大族,祖辈历代学富五车,无不入朝为官,家风清明正直,是当之无愧的清流望族。可惜好景不长,段家到了段皬容父亲段擎那代便变了味道。
当时的御史中丞沈禹查出段家贪墨朝廷钱财,还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诛段家九族。
谁能想到那纠察告发段擎的沈禹竟会在圣威下恳求皇帝不要牵连段擎的妻儿,正在怒火中的皇帝怎会理会?于是沈禹就在朝堂上一直跪到日落将息。皇帝后来冷静下来,见他重情重义,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还一道封赏了他。
谁能想到那段擎到了刑部受尽酷刑也没有承认自己贪污受贿,并且以死明志,在牢狱之中一头撞死,段擎致死也没有承认那些诬告,让朝堂人心惶惶,不久便被压了下来。
段擎的妻儿被喝令离开都城,贬到偏僻的佯州,那时的佯州远没有现在富裕,甚至被称作南蛮荒夷之地,百姓仅仅只是养蚕缫丝,男耕女织,仅仅有少数人出海捕鱼,行商贸易。
段擎的妻子也是名门望族之女,母族本是想要救济她,但她一概拒绝。她一直相信自己的丈夫不可能做出那种有辱傲骨的事来。因失去丈夫之痛本就得了心病,发配的路上又受了劳累,至此身体日益不好。段擎的儿子段皬容那时不过才七八岁,一路照顾母亲,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来到了佯州。
佯州虽不富裕,但也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儿子年幼,母亲孤弱,段氏摒弃了世家小姐的风范,夜夜刺绣,白日拿去贩卖,好在她的绣工极佳,收益尚可,后来被一家绣坊看中收她做工。段氏拿着那工钱的半数送儿子去私塾念书,这让日子越发贫苦。好在那私塾的先生是个好人,不仅不收钱,还经常细心教导段皬容。
“先生,阿娘不知道我已经不能入仕了……”
皇帝虽饶恕了他们母子的性命,但也剥夺了段氏一族入仕的资格。
年幼的段皬容那样地问着自己的先生,如果不能入仕,那读书还有什么用呢?
那先生坦然一笑,回答道:“‘治生不求富,读书不求官,修德不求报,能文不求名。’入仕为官不是读书的目的,读书是让你成人成才。你阿娘送你来私塾不是要求你为官,而是希望你明事理。”
“可是读书填不饱肚子,阿娘的身子越发不好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那年段皬容才不过八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娘亲。
如果放在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大可以全心全意地好好读书,跟着私塾先生学的一身知识本领。那时有父亲为家遮风挡雨,给他和母亲留下了一处避风的港湾。如今大树倾倒,只有自己不断迅速生长,哪怕拔苗助长,他也要为母亲寻得一处荫蔽。
他需要很多很多钱,有了这些钱她的娘亲就可以吃饱饭,生病有药吃,也不用舍不得点蜡烛借着月光刺绣了。于是,他开始研习从商之道。或许是老天仁慈,给了他许多天赋和机遇。
段皬容二十二岁的时候,名下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商铺,在佯州卖街那带无不称他一声“段老板”,许多其他的佯州百姓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开起了铺子摊子来售卖自己的东西。如此商品贸易之势一打开,佯州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富裕,甚至逐渐形成了一条商业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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