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将郑伯扶到椅子上坐下,见他脸色惨白,嘴角、前襟都沾着血迹。
心颤道:“郑伯,可要紧?”
郑伯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一枚瓷瓶,取出一枚乳白色药丸吞下,气息稍有好转。
这才回答道:“并无大碍,就是年纪大了,气血不旺。受了那人一击,经脉受损,导致气虚!”
这少夫人虽然不曾修炼,可丈夫毕竟是修行之人。
多少听其说过一些修行方面的知识,知道经脉关乎性命。
顿时忧虑道:“郑伯,真的没事吗?”
“少夫人放心,我没事!”
少夫人心中稍安,道:“敌人可都退了?”
“已然全部伏诛,少夫人且放心!”
郑伯安慰道:“多亏了那位封平公子,若不是他,今日大家可就要葬身鱼腹了!
“夫人福缘深厚,善有善报!只是如今我们随行人员均已身故,哎……”
“什么?”
这位少夫人拿杯的手顿时一颤,瓷杯落地破损,水花四溅。
她脸色惨白地呆立在那儿,随后落泪掩面。
“娘!”身旁的少女贴过去,搀扶住女子。
“娘没事!”
女子止住落泪,拍了拍少女的手,看向郑伯。
“那些家丁……都亡故了吗?”
“少夫人节哀,我们登船之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郑伯坚定道:“人之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
“自打我们入了邢家,哪个没受过邢家的恩惠?以死报恩,死得其所!”
两母女闻言,忍不住啜泣起来。
二人冲着郑伯深施一礼,郑伯哪肯受这礼,连忙阻止。
可男女有别他不能碰二人,二人不顾劝阻依旧施礼。
“诸位以死相报,我们母女必不忘活命之恩!”
正说着,封平却敲了敲门,郑伯有些草木皆兵地防备道:“谁?”
“郑伯,封平是也!”
郑伯连忙起身开门,并示意少夫人和少小姐到他身后。
他吃过药,气血平稳了许多,经脉也得以滋润。
“多谢相救之恩!”
封平虽然出手相救,但他还是要防备一二。
故而不肯让封平进入客舱,而是拦在门口。
“承蒙诸位应允我和兄弟登船,感激不尽。因此见诸位遇险,方才擅自出手,还请诸位谅解!
“不过事宜从权,还有其他敌人逼近此处,不得不打扰诸位!”
封平顾不得唐突与否,连忙表明来意。
郑伯却是一惊,讶然道:“还有敌人?”
封平解释道:“据我观察,我们从江州城渡口处出发,便有一艘商船紧随我们,一直保持与我们三五十丈的距离。
“刚刚那伙人泅渡而来,多半来自那艘船。
“现在那艘船正在加速靠近,多半是发现了异常,想要正面对付我们。郑伯可随我到甲板一看!”
郑伯连忙随着封平到船尾遥望,果然见到一艘扬帆快行的大船。
只不过夜幕沉沉看不清船帆上的字,而心中已经多半信了几分。
毕竟此刻他们站在商船之上,江面上除了这艘船外并无其他船只。
他暗自焦急,随行人员被屠戮殆尽,自己又受了重伤。
若是被对方追上,恐怕……凶多吉少!
他不怕死,只是若不能护卫少夫人母女安全逃离,他的死又有何意义?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封平二人,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
急切道:“封平小友,可否帮我一个忙?”
“但讲无妨!”
“这艘商船之上,还有一艘小舟,能否劳烦你和你的朋友帮我把家眷送往洪泽城邢家?”
“郑伯,难不成你打算留在大船之上舍命拖延吗?”
郑伯苦笑道:“我们不会驾船,只能舍弃这艘大船。
“而小舟行慢,若是那伙人登上大船发现我们不见了,定然会沿江追赶我们。
“他们顷刻间便可赶上,到时候大家都得死!
“还不如我留在大船之上与他们周旋拖延,如此……”
封平却摆摆手,道:“以你重伤之躯又能如何拖延周旋?”
这话顿时让郑伯语塞,封平继续道:
“你且放心,葛阳能掌帆驭船。我们先到最近的云水镇渡口停靠,这样可更好隐匿行迹。
“甩掉这些尾巴后,你们再转陆路回洪泽城!”
郑伯一喜,忙道:“甚好!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不如随我们一同回洪泽城,邢家定有重谢!”
封平不置可否,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碍事,我先去客舱看看家眷。”
郑伯尚不知封平已探知他们的关系,还有意隐瞒。
“且慢。”封平叫住郑伯,“刚刚我留了个活口,或许从其口中能探听些信息。”
“哦?还请小友带我看看此人。”
封平带着郑伯来到船头,那黑衣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封平凑上前,弄醒此人。
此人重伤之下失去行动能力,可还是警惕地看着郑伯和封平。
“谁派你来的?”
“杀人劫货,没人派我来。”
封平轻笑,道:“哦,这样啊!原本还想着你说实话就放你一条生路,看来现在只能送你上路了!”
“且慢,”郑伯拉住假意上前的封平,“我看他有想说的意思,不如先留他一命!”
“我先不想杀他,只是想折磨折磨他,譬如砍断几根手指,切下一侧耳朵……”
不等封平说完,那黑衣人连忙说道:“只要我说了就放过我?”
“自然。只要你说了,我一定放过你。”封平轻笑。
“好,我说。是商应忠派我来的,据我所知,他也是受人之托。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别的了。”
“他怎么交代你们的。”
“一个不留。”
“郑伯,你的意思呢?”封平看向郑伯,等他做决定。
郑伯却若有所思,对黑衣人说道:“既然这位小友说了放你走,我自然不能食言,滚吧!”
黑衣人冲着二人点点头,一头扎进江中。可还没等他游远,却被封平重新捉了回来。
“你们这是何意?”黑衣人怒道。
“没什么,我说了放你走,可没说不捉你回来啊!”
封平轻笑,然后趁着黑衣人不备,再次将人敲晕。
“郑伯,此人恐怕满肚子机密,留给你日后审问吧!”
“多谢小友。”郑伯感激道。
他从怀中拿出丹药,给黑衣人喂服。这是一种限制食用人修为的毒药,并使其长期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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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平来到船头找葛阳,道:“看你御帆的架势,倒是就轻驾熟啊!”
葛阳笑道:“平哥,你这么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郑伯可是同意了?”
“同意了,只不过对我们还有点防备!”
“倒也正常。遭遇这些变故,他们早成了惊弓之鸟,要处处提防啊!”
封平点点头,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应该是洪泽城。
“据我所知此城毗邻江州城,可实际上两座城池之间的距离却并不近。
“我们改走陆路,先到云水镇,帮他们脱离追兵,再送他们一辆马车,也算帮忙了!”
葛阳点头称是,心中稍安。
半盏茶的时间,便已临近云水镇。
虽然身后的大船紧追不舍,却还是被葛阳拉开了些许距离,如今隐隐有百丈远。
那位少夫人带着女儿随郑伯登上甲板,对着封平和葛阳微微施礼,歉然道:
“多谢两位小兄弟救命之恩,妾身感激不尽!
“有些事倒是想对你们言明,以免你们以为我们是多诈之人。
“我们并非是郑伯的家眷,而是主仆关系。
“他并非有意瞒着你们,只是担忧我们的安危而已,还请两位见谅。”
“夫人哪里话,出门在外,有所防备也是应当!”
封平笑道:“马上就到云水镇了,我们泅渡到岸边。让大船顺江前进,引诱他们继续追击!”
“这……”
少夫人有些为难,她和女儿可都是不熟水性,如何泅渡得了?
封平却看透了她的心思,打断道:“夫人放心,我会带你们过去!诸位可带妥了物品?”
三人点头,封平这才一挥手,顿时一道江水化身水龙冲到船上。
水龙在五人四周形成一道圆形水幕,将人包裹进水幕内部空间。
其他四人正觉神异间,顿觉脚下一空,竟被水幕托举起来。
圆形水幕落到江水之中,沉入十数米深度,疾驰奔向云水镇的渡口岸边。
众人只觉得水幕四周江水快速被分隔,疾驰向后,而后还能看到江水之中的游鱼倏忽而去。
葛阳暗自羡慕,他是木属性灵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像这样施展木属性能力呢?
这时间,云水镇渡口静悄悄地,无人无车无船。
只有一架高塔挑着两盏红灯张望着悠悠江水。
五人登岸之后,水幕撤去,身上没有半点水渍,让少夫人和女儿啧啧称奇。
“速速离开!”
封平让熟悉此处环境的葛阳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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