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啊,一会跟阿婆去宋大人府上送菜,可要乖一点噢。”冯夫人说,“嗯,知道了阿婆,小怜也好久没有见到阿家了,也好久没有和黄花一起玩了。”此时的冯小怜才四岁已经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是蝶翼般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皮肤白雪一样,冯珧和她父亲的俸禄岁不是很多,但是养活这个家但也足够了,这冯夫人闲不住,有时候冯老夫人会去做一些帮工,给侍中宋钦道的家中送送菜,顺便在厨房打个下手,挣点零花钱贴补家用。“小怜啊,轻霄姑娘可不是你的阿家,你可以叫她从母。”冯婆婆对她说。“我不,她就是我的阿家,就是。”冯小怜带着孩子气的说。“哎,随你吧。”冯婆婆也不再纠正,是啊,想想冯小怜一出生就没了娘亲,这么小的孩子嗨多渴望有个娘亲啊,所以她也就没再纠正,轻霄但是个温温柔柔的角色女子只可惜……,想到这冯婆婆又叹了一口气。等祖孙俩推着小车来到宋家角门的时候,这里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外三层的都是这条街看热闹的居民,里三层是官兵,围着宋府水泄不通,他们在抓人,饶是抓人也没有乱喊乱叫的,因为地上已经有几具尸体了,明显是反抗的后果。所以院子里安静的很,只有那些官兵推推搡搡的声音,“快走!”喊着那些宋府里的人。“婆婆那是黄花,他们要带她去哪里啊,黄花我是小怜啊。”往外走的时候一排排的人最后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冯小怜一眼就看见了穆黄花,“小怜。”穆黄花喊了一声冯小怜,奈何冯小怜无法穿越人群,穆黄花也无法摆脱官兵的钳制。冯婆婆捂着冯小怜的嘴,让她不要作声。宋家门让跪着一个蓬头垢面下人装扮的女人,她的手紧紧握着大门的柱子,哭喊着,“黄花,黄花,我的孩子。”穆黄花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喊,她宁愿喊着冯小怜也不愿意对自己的母亲施舍一眼,穆黄花比冯小怜大上四岁,八岁的她已经很懂人情世故了,向来对这个母亲都不是很待见,此时的她看起来一副脱离苦海的高兴模样“别哭了,哭的烦死了,再哭杀了你。”一个领头的颐莲踹开了女子,女子的左脸上有一个不大不小正好占据脸蛋的宋子,虽然粗布荆钗,左脸刻着字但也难掩美色,楚楚可怜的模样。“阿家!”冯小怜看见了被踹开的轻霄,想要过去轻霄那里。冯婆婆拉住了她,“小怜等等,别去。”冯小怜抱着阿婆的腿,“这位公子,这家人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冯婆婆问了旁边的年轻人,“哎呀,这位夫人您还不知道吧,这宋钦道谋逆犯上以当场伏诛。”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些唏嘘的说,很快官兵撤离了,冯婆婆带着冯小怜到了轻霄那边。“轻霄姑娘,你怎么样?”“阿家,你受伤了。”祖孙俩的声音一起响起,仿佛把轻霄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她流下了两行清泪,手抚摸着冯小怜的脸,这看着是抚摸,仔细看她只是食指略过了冯小怜的发丝,隔着空摸着她的脸颊,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划破了她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乖,怜儿,我没事,谢谢夫人关心,奴没事。”轻霄说,“你受伤了姑娘,先随我回去吧。”冯夫人说着,“夫人,谢谢您的关心,不就不去叨扰了。”轻霄非常感谢冯夫人的关心可又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自己身无长物,只是被放弃了的侍婢而已。“姑娘不必担心,我家虽不富裕,但是姑娘的医药费还付得起的,平日里你待小怜也是极好的,在宋府的时候对我们祖孙也多有照顾,我们之间的交情姑娘不必想太多,随我回去吧,若是姑娘有好的去处我也可以送你去,你这样伤着在这里我怎么放的扎心。”冯夫人说着,再三的规劝,那冯夫人当年可是救下了高欢的女儿,帮助了袁紫绫的人她可不是嘛怕事怕麻烦的人,“是啊,阿家你随怜儿回家吧,小怜吹吹阿家不疼。”是啊,轻霄想着自己一届奴婢,脸上还刻着字,就算再去做奴婢也没人要了吧,自己还真的是无路可去。“多谢夫人,那打扰了,奴的伤势一好,我便离开。”轻霄说,“还是那句话,如果姑娘伤势好转了,去留随意。”冯夫人上前将车上的菜倒了出去,回头扶着轻霄上了车,将轻霄推着回到家自己的家,轻霄到了冯家,冯夫人为她收拾了西厢的房间,这个院子还是当年帮助袁紫凌以后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他们迁到邺城,拿着袁紫绫给的置办了这份家业,托了关系冯毅在这里也还是当兵的,等冯珧长大了便也被安排当了守城门的小兵。安排妥当后,郎中也到了,为轻霄看了诊,开了药。冯夫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料让轻霄感激涕零,打她记事起,她就被人卖来卖去,在主人家都是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卑微的活着,从不知关心是什么,也从来没有人尊重过她。她坐在那里泪水横流,“阿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冯小怜问轻霄,“没有,怜儿我没事,我就是想黄花了。”轻霄轻声细语的对冯小怜说。是啊,此时此刻她确实在想穆黄花,想着穆黄花宁愿自称是宋家女儿进宫为奴也不愿意认她这个母亲,嫌弃她身份卑贱。不过想来也是穆黄花跟着她的这些年,她从来就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她本在是穆子伦的婢女,连侍妾都算不上,还没等她被抬成侍妾的时候,有一天宋钦道来家里做客,看上了姿色绝佳的轻霄,便跟穆子伦买了她,说是买也不过是随手拿一块玉珏换了的,来到宋钦道家里,她被安置在后院的角落,因为宋钦道夫人善妒,所以宋钦道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纳妾,轻霄没过几个月肚子也就大了,还是被宋夫人发现了,一怒之下便在她的脸上刻下了宋字,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宋钦道的关系,宋钦道也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宋夫人也不肯放她出宋府自生自灭,到处打压她,心情不好就让他们母子过去非打即骂,轻霄为了证明自己跟宋钦道没关系特意让女儿姓了原来主人的姓,这惹的宋钦道勃然大怒,于是宋府上下都跟着欺负他们母女,真真是度日如年,煎熬的很,每当穆黄花受欺负吃不上饭的时候就会问轻霄:“你如此下贱的身份为何要生下我来这人世间受罪?你不配做我的母亲。”她有的时候甚至很羡慕冯小怜那样的自由,轻霄摸着脸上那个宋字,这是她洗不掉的耻辱和人人操控的命运。她在看看冯小怜如此乖巧柔顺,她觉得她的女儿应该是这样的,可她的女儿却坐着飞上枝头的梦,“阿家不哭,怜儿陪着你。”小怜握着她的手,“怜儿,叫我姨娘就好,我怎么配做你的阿家,我也不是你的阿家。”轻霄说。“不,怜儿觉得怜儿的阿家就是这样温柔美丽的。”轻霄又摸了摸脸上的宋字,她这张带着字的脸可能要让她画地为牢了。这个时候冯夫人端着药碗进来了,“姑娘,药煎好了,快喝了吧,我给你烧了洗澡水,待会洗一下吧。”冯夫人说,轻霄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恩情,奴婢此生恐怕无以为报了,轻霄只能为奴为婢了。”轻霄连连磕着头,她做梦也想不到还有别人给自己烧洗澡水的这么一天,还有人给自己煎药,真正的关心自己。“嗨,你看我家里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哪里需要奴婢,再说了姑娘在我这里也不是奴婢,你若喜欢叫我姨娘便可,我叫你轻霄如何?”冯夫人说着,“蒙夫人不弃,轻霄感激不尽。”“轻霄啊,喝完了药,洗完澡咱们也就完吃饭了,一会珧儿他们快要回来了,一会一起吃晚饭吧。”“好的!”“轻霄,姨娘家里也没什么合身的衣服,这一套你勉强穿一下吧,还是我家蛮姑在世时候穿的衣服,也不知道你穿的合适不。”轻霄上手一摸这衣服不能说最上等的料子,但是觉得也是那时候最流行的款式,比自己的粗衣麻布好多了,也好看多了,在宋钦道家里的时候她时常给主人家洗衣服当然知道这些衣服也都是好的。她拿起衣服便去沐浴了。“阿家,我回来了。”冯珧回来了,今天不当值,下了班给冯小怜买了她最爱吃的小吃便匆匆赶回来了。“珧儿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好要吃饭了。”冯夫人说,冯珧总感觉哪里和平常不一样了,一看西厢房的门开了,“阿家,怎么家里来客人了啊。”冯珧问,这西厢平日里都不开门。“是的,珧儿,我的客人。”这时候梳洗完毕的轻霄从里面走了出来,向冯珧走了过来,“奴婢轻霄给冯公子请安了。”冯珧见女子纤细轻柔,轻霄走过来的时候他见到先是轻霄的右脸,这侧颜杀就没谁了,他穿的蛮姑的衣服却和蛮姑是两个气质,蛮姑灵动妖娆,而轻霄温柔婉约,但是当轻霄抬起头的时候冯珧看见了那个宋字,“姑娘不必客气,这脸上的字是小怜调皮写的?”冯珧顺便问了一句,“冯公子,误会了,不是怜儿,是……”轻霄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被冯母打断了,“轻霄,珧儿带着小怜过来吃饭吧。”“好的,阿家。”冯珧也不愿意究其根本,便过去吃饭了,轻霄就站在桌旁未入座,“轻霄啊坐下吃饭啊。”冯夫人喊轻霄,“不,奴婢站着伺候就行。”轻霄规矩的站在旁边,“轻霄啊,坐下来吧,在我这里你可不是什么奴婢,坐下吧。”生平第一次轻霄感觉到了什么是家的感觉。饭后,冯夫人便向冯珧讲了一遍事情的始末,但是她没说轻霄脸上的字是怎么回事,关键是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宋夫人刻上去的。“阿家,我记得蛮姑的箱子里好像有好多的珍贵的药材和药丸。”冯珧说,“珧儿啊,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可那些药丸是蛮姑的母亲留下的,会不会时间有点久,都有20年了吧,珧儿有心了。”“咳,孩儿就是觉得那个字有些碍眼”说着,娘俩倒是找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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