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玩偶的房间,随着木九的离开,突然又陷入了沉寂,墙上的无声钟表还在缓缓移动,但安在还是站在原地,凝视着房门,怔怔出神。
良久,少年缓缓才动身,来到门口,把那倒在地上的玩偶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在了展柜旁边。
安在眼底泛着满意神色,又从展柜另一边的位置,拿起瓶可乐,一饮而尽。
打了个长嗝,安在嘿嘿一笑,但笑着笑着就哭了。
因为那依靠在展柜旁的玩偶,身形突然消散,又缓缓重新凝聚,最后化为一个看不清面容,甚至身形都有些模糊,可能随时消散的少女。
少女赤裸着双脚,坐在展柜上面,白皙的脚丫子就在安在眼前,一晃一晃。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在鬼怪的世界中,站在最顶端的那几位的存在,被称为「王座」。
他的毕业课题,是一只七阶的规则鬼怪。
对于一支由五阶、六阶的大四学生组成的小队来说,这基本就是九死无生的任务,但鬼怪学院可不会拿学生的性命开玩笑,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位序列极其靠前的七阶老师保驾护航。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洞悉规则鬼怪的杀人规则,那他们这只小队能够收容这只鬼怪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但错就错在,所有人都小觑了这只盘踞在神农架一处深潭底的鬼怪。
那确实是一只规则鬼怪。
也确实是一只七阶鬼怪。
但它的规则堪称无解。
「见之即死,念之即死,言之即死,触之即死。」
这四条杀人规则,别说是一个由七阶老师带队了,就算是古登校长亲临都可能要栽。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安在瘫倒在地,身旁是一罐刚打开的可乐,不过罐身却和安在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可乐流了一地。
那一天,他一不小心喝多了。
当然不是可乐,是酒。
他摇摇晃晃的躺在了神农架那个深潭旁。
既无言,也无念,更无见。
所以他活了。
“你们明明有机会叫醒我,但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高大少年有些哽咽,这个答案说实话他已经知道了。
因为对于一个小队来说,全军覆没是一种耻辱。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对于一个人的苟活来说,也是另一种耻辱!”
“一群傻逼,因鬼怪事件战死,会有一千万抚恤金,后代还能受到庇护,谁他妈不想要啊!”
安在侧头看着房间内那几个由玩偶收拢的残魂,无声的落泪。
他并不后悔活着,毕竟谁都不想死。
他只是后悔那晚没能出剑,如果那剑出了,或许就没人要死了,不,或许还是会有人要死,只是少些。
窗外传来枝叶碰撞簌簌的声音,银色的月光被窗帘隔绝在窗外,屋内漆黑一片。
唯有几缕残魂,星星点点,泛着微弱的光。
少年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
安在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序列能力,在序列表上的评价。
那是人族古国中第四位人王的评价。
只有八字。
「人生苦短,唯剑气长。」
与此同时,展柜中的那把玩具剑,剑身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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