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林看了眼桌上的状纸,咬了咬牙,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还有呢?”
“江西来的苏宁雍,乡试第三名,按理说待遇至少也是两人寝,身边要有一人伺候,如今却委身在大通铺,这是为何?”
周平林一天要见多少人,早就想不起来苏宁雍是个什么人了,不过这样的事,他一直有一套自己的回答方式。
他先是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随后沉思片刻回想,最后确实想不起来,然后说道。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或许是下面办事的人记错了,怎么他也不来找我反应呢?”
陈牧冷冷道:“你少在这里甩锅。好处都是你们的,出了事就都埋怨给属下。我早就都问清楚了,就是你看他家里没钱,看人下菜碟,故意欺负他的。如今我也不和你废话,苏宁雍,该应该用什么规格,就用什么规格,要不然,我不介意把这件事也告到官府。”
周平林愤怒地看着陈牧,却不得不忍气吞声,低声应是。
没办法,眼前这人是赵贞吉的学生,赵贞吉又是徐阶的学生,自己说到底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平常撑撑架子还则罢了,真要得罪了徐阶他们,捏死自己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
下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姚望秋有事回老家了,给学生们放了假,陈牧难得清闲,窝在被窝里睡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天快黑了,谢英才轻轻叫醒他,说苏相公来了。
陈牧这才起床,苏宁雍笑得满面春风,走进来便对陈牧行礼道谢。
陈牧急忙扶住他,笑道:“又不是外人,这是干什么。”
苏宁雍眼中夹杂着泪光,说道:“宁雍孤身在外,只有哥哥对我好,宁雍感激不尽,这礼哥哥是一定要受的。”
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向陈牧郑重地作揖。
倒把陈牧弄得有些不自在了,赶紧让他坐下,让谢英上茶。
“新房间如何,住的可舒心么?”
“一切都好,是两人寝,还有一位姓裴的兄长。对,快,云晖,快来给哥哥请安。”
门口站着的一个不大的小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还没有脱去稚气,走过来要给陈牧磕头。
苏宁雍对他说道:“我视哥哥,如同恩人一般,你对哥哥,也要向对我这般,要比对我还要尽心,可知道?”
“是。”
云晖低着头,有些腼腆,轻声应道。
陈牧看着他,心里在想这么一个小孩子,能伺候什么人。
苏宁雍似乎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说道:“年纪虽然小了些,不过我也不用他伺候我什么,就当做个伴儿便是了。”
陈牧微微一笑,知道苏宁雍素来心细敏感,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宁雍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了,急忙笑道。
“瞧我这脑子,忘记来是干什么的了。难得今儿大家都有空,宁雍想着,请哥哥出去好好吃一顿。原本想把吕兄也给叫上的,但吕兄有事,便只有咱们两个人了。”
陈牧知道他是想还自己的人情,只是他家境贫困,日子艰难,自己实在不想让他破费,便说道。
“好好的出去铺张干什么,你自己就守着那几钱银子过日子,快别浪费了。”
“哥哥不要怕小弟花钱,要没有哥哥,小弟的日子才是真正难过呢。早早小弟就派云晖去订酒席了,眼下也到饭点儿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陈牧无奈,只好说了句破费了,跟着苏宁雍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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