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办得甚是热闹,正所谓锦上添花,袁炜接连升官,入阁拜相,北京绝大部分官员都来给他贺寿,唯有严党手下,不曾有一人到场。
作为“青词宰相”之一的袁炜,其晋升速度,可谓极快,三月晋封太子少保,礼部尚书,翰林院学士,五日后就被嘉靖选进内阁。十一月又改封户部尚书。【1】
彼时内阁,仅仅只有严嵩,徐阶二人而已。而严嵩一昧专权,大事小情,皆一人独揽,以逢迎上意,将徐阶这个次辅给排挤在外。
而嘉靖突然又召了一个袁炜进内阁,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也不妨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陈牧的话剧算是给了他一个跻身上流的敲门砖,袁炜的五十八岁大寿,专门派人请了他还有他的话剧团来,给寿宴涨涨面子。
一出《斩奸记》,满堂喝彩。
陈牧赴宴的时候,同席的都是朝中五六品的官员,家中也都是有女儿未曾出嫁的,见陈牧谈吐大方,相貌又好,早就想好了将这个未来女婿给定下,甚至一个户部的主事,已经一口一个女婿地叫着了。
落幕之后,已经是傍晚,陈牧刚要走,袁炜府上的管家悄悄把他拉住了。
“陈相公请留步,我们老爷想和您说说话。”
陈牧眸色一凛,微微一笑,便坐在了观众席上,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悄悄跟着管家到袁炜书房去了。
“我们老爷还在送客,请相公在书房稍等片刻。”
管家刚要推门进来,正好一个小厮端着茶盘从里面走了出来。
管家一惊,急忙问道:“谁在里面?”
小厮轻声道:“徐阁老来了,方才从角门进来的。”
“徐阁老?!”
管家甚是惊愕,看了眼陈牧,只好笑道。
“这是不巧了,还请相公现在隔壁房间稍等片刻吧。”
陈牧轻轻点了点头,瞥眼从门缝里,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矮矮的灰白头发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料想那便是徐阶了。
今日袁炜寿宴,徐阶不曾来过,可见他们素日里是没有什么交情的,而如今堂堂内阁次辅竟然委身从角门进来,必然是有大缘故……
管家带着他到隔壁房间坐下。
陈牧等了不多久,便听到了书房门推开的声音,二人交谈的声音还能听见几句。
先说话的应该是袁炜,陈牧听着他和徐阶寒暄几句过后,便各自落座。
“阁老比我年长,资历又比我高,按理说今日寿辰,不该请阁老来的,没想到阁老亲自光临寒舍,实在不胜荣幸。”
徐阶却也只是呵呵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陈牧在隔壁听得心里发急,有什么事赶紧说不行么,客套来客套去,麻不麻烦!
不过他也突然警觉起来,徐阶之所以不断拿捏,不敢轻言,恰恰证明了事情的重大!
他心跳突然加速,索性把耳朵贴在墙板上,努力听着。
只听袁炜终于切入正题,问道。
“不知阁老此来,有何要事?”
“懋中啊,你在家中享尽齐人之福,却不知道内阁早就乱了。”
“请阁老明言。”
徐阶长叹了一声。
“宁夏军情急报,吉能犯宁夏,进逼固原【2】,宁夏镇急报,请求朝廷增援,并增加饷银,振奋军心。可东南藩库,为了供应前线抗倭,也是捉襟见肘。
如今国库亏空,严阁老在内阁发了愁,老夫特来打扰你这位户部尚书,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解了这两方的难处。”
“阁老说哪里话,国家逢事,岂能说什么叨扰的。”
袁炜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
“只是……懋中素来都在礼部,刚进户部不久,许多事许多人,尚不能一清二楚,不知阁老有何赐教?”
陈牧在一旁听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袁炜太世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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