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姚望秋低头苦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六年前你们杀不死我,早晚也是要杀死我的……越中四谏戊午三子,大不了再多我一个姚望秋而已……”
他浑身颤抖着,眼中泛着猩红的血丝,竟是有些轻蔑地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记得当年你说过,任他燎原火,自有东海水。可我告诉你,东海之水,早晚也有干涸之时,我只等着,等你们山穷水尽,引火自焚的时候!”
他声如洪钟,连监押他的那两个锦衣卫都有些动容了。
严世蕃脸上,飞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无比傲慢的神情俯视着姚望秋,心里低声骂了句腐儒。
他想不通,为什么世上有这么多的傻子,死到临头还要坚守着所谓的大道。
“姚望秋,我不跟你多费口舌,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学生陈牧,惋惜过当年杨继盛死的冤枉?”
“没有。”
姚望秋回答得很是干脆,因为他确实没有。尽管他心里确实觉得杨继盛死得冤枉,但现在这个情形,他这么说了就是犯傻。
殊不知严世蕃早就有话在等着他,冷笑一声,说道。
“这么说来,你也觉得杨继盛该死了?”
姚望秋一怔,满脸不可理喻地看着严世蕃,气得说不出话来。
严世蕃笑容愈发奸邪。
“怎么不说话?”
“严世蕃,你做了这么多的孽,真不怕将来会遭报应吗!”
姚望秋怒吼道。
严世蕃全然不在意,现在的他,如日中天,甚至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如日中天。
根本不会想到不过几个月后,他的处境就会一落千丈。
“报应?什么报应?”
他扶着椅子缓缓起身,走到姚望秋面前。
“当年你伙同杨继盛,与王爷私下往来,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这才是报应!”
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幽灵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若是你承认了罪过,或许还能让你多活几年。”
姚望秋听言,仰天大笑。
严世蕃脸色骤变。
这次是姚望秋满脸轻蔑地看着他了,还带着几分鄙夷。
接着,他一口唾沫,吐在严世蕃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望秋放肆地嘲笑着,那两个锦衣卫也偷偷笑着。
严世蕃暴跳如雷。
“给我动刑!动刑!动大刑!!”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两个锦衣卫听言,将姚望秋又拖了下去。
……
大年三十,家家团圆。
陈牧不顾天寒,顾不得自己身子体弱多病,在张居正家门前左等右等。
寒风吹得他两腮通红,漫天都是绚烂的烟花,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不绝于耳,一片祥和之声。
他打了个喷嚏,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等稍微好受了一些后,继续敲门。
连他也不知道敲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仆从里面探出头来。
陈牧眼中燃起了希望,急忙上前说道。
“老伯,烦劳通报一下,学生陈牧求见张司业!”
老伯轻叹了一声。
“相公来的不巧,我们老爷今年回江陵过年了,不在北京哩。留老汉在这里看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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