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过是自己的陪房丫鬟,如今却是站在她头上成了她的长嫂,若是那陆钧山累了赫赫军功,将来再封侯亦全是她这陪房丫鬟的福,林婉月只要想想这,心中便永远不会平。
却说半个月前,西北传回了消息,陆钧山攻打青平城欲将城夺回,却是不慎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昏迷不醒。
如今她见了云湘,心中那点子忿忿作祟,自是要与她好好说一说的:“倒是忘记你这娇身子昏睡那般久了,自是不知道大哥在西北的情况,半个月前,西北那儿传回消息,大哥攻城时不慎摔下马来,断了腿,昏迷不醒。哎,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晓大哥怎么样了,只盼着大哥双腿无恙呢。”
林婉月声音温婉,面容带着忧色,很是为陆钧山忧虑的模样。
云湘却从她那婉柔的语气里听出了些幸灾乐祸,她看着她,心中不解,陆钧山出事对整个陆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但她也没力气与她多言什么,只朝着黄杏看了一眼,她记得方才问起西北情况,黄杏支吾了一番,显然也是知晓这事的。
这会儿马车里有旁人,云湘没细问下去,只安静垂着眼睛,让黄杏替自己揉捏腿上肌肉,同时伸展双手做些简单的动作,也轻轻做小腿轻抬的动作。许久没有走路,就算这几个月黄杏和元朱每日都替她揉按,肌肉还是有些萎缩了的。
这戏台都给搭好了,可该唱一出哀戏的人儿却是无动于衷,这令林婉月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
她难免恼羞成怒,道:“瞧你这般样子,根本没有把大哥放在心上,若是让大哥知晓,不知该是如何寒心呢!也是,你当初跟大哥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想来是不在意大哥是生是死。”
听着她越发刻薄的话,云湘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气息,才抬头看向林婉月,声音不轻不重:“我现在就算再着急也去不了西北,我也不是大夫,急也没有用,何必在你面前表现出来?再者,我与他之间的事,又与你有何关系呢?”
林婉月心口这气已经憋了快一年了,此时听到云湘这话,自是耐忍不住!
她那张枯瘦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语气却高高在上:“戚云湘,你莫不是以为嫁给陆钧山就真坐在我头上了吧?你是我屋里出去的,一言一行事关我的脸面,如何没有关系?你为我奴婢,一辈子便低我一等!正好我也没去认亲,这声大嫂我是不会叫的。”
陆宛柔只低着头缩在角落里,只当自己不存在。
云湘只目光平和地看着林婉月,这些话伤不了她半分,也无所谓她叫不叫大嫂,只觉得和她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她愿意怎么想,是她的事。
“随你如何。”
却是没想到这般清清淡淡的四个字,让林婉月心底忽的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仿佛天然就矮了一等。
她倒是还想说什么,却是瞪着云湘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么会儿功夫,戚怀信也被小厮从学堂里接了回来,上了马车来,他脸上很是有几分紧张,见到云湘竟然醒来了且坐在车上,一下高兴得泪盈于睫,两步凑过来紧紧挨着她坐:“阿姐你终于醒了!”
云湘见到弟弟也很是高兴,她的灵魂离开现代时,家里只剩下后来收养的妹妹,弟弟也生病去了,如今再见这辈子的亲人,自然高兴!
更高兴的是,弟弟会说话了,虽然这声音听着有些沙哑,可总是会说了!
她欢喜地揽住他:“何时能说话的?”
戚怀信抱着她的胳膊很是亲昵欢喜:“早两个月前就可以说话了,阿姐你怎么睡那么久?你这次醒来,不要再睡那么久了好不好?”
云湘低头瞧着弟弟粉雕玉琢的脸,看着他依赖自己的眼神,心里被需要着,生出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眼眶也湿润了些,额头抵着弟弟额头,柔声说:“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戚怀信嗯了一声,认真又高兴,又问她:“阿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乡下的庄子里。”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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