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晚间,日落西山,惊喝声震耳欲聋。
李家书房,礼部郎中李明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浑浊眼白血丝弥漫,被他盯住的贵生,心惊胆战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回老爷,姑、姑爷说,晚间不来吃饭,表小姐……表小姐被封姝贵人,姑爷说如若贸然出门恐生事端,便拒绝了老爷您……”
哐铛!
李明渊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太师椅上,两眼发直的看着被他焚烧书信的火炉。
老爷不会是被姑爷气死了吧?!
贵生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他一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又幻想着老爷气急攻心后自己能捡漏邀功。
谁曾想,他偷摸抬头后,却整个人都傻眼了。
……老爷是被气傻了吗?!
书桌前,李明渊恍惚回神后,浮现在脸上的微薄笑意,在贵生惊恐的目光下逐渐扩大,直到脸上褶子遍布,方才癫狂大笑出声。
“好!好!好!”
“是个有福的,清棠丫头,姝贵人哈哈哈哈……咳咳不愧是我李家的种,好啊——”李明渊捶了捶自己险些笑岔气的胸口。
不服老不行,就连睿智如他,都差点被月盈丫头坏了他与乖外孙女的祖孙之情。
李明渊抚须,两眼浑浊都抵不住他眼底精光,“备车,本大人要亲自去找你家姑爷把酒言欢!”
*
沈家,灯火通明。
酒过三巡后,李明渊看着灯下盈盈生辉的外孙女,可算是真切的领会到,何为灯下看美人,月下赏花的真意所在了。
“姝贵人,果真是有大福气的,了不得了不得。”
被夸赞,沈清棠手中秀帕轻掩嘴角,做足了女儿家的羞怯姿态。
“您言重了,若非受外祖您的举荐,孙女何来入宫救得三皇子的机会。”可惜狗皇帝他不做人,说好的好聚好散,结果就这?!
想到下午的骚操作,沈清棠顿感心塞。
李明渊听得沈清棠归功于他,也不做推辞,只面色和蔼可亲的看着她,道明今晚来意。
“后宫非比普通后宅,你虽非姓李,可同样都是我李家的孩子。”
所以呢?沈清棠微笑脸。
“你表姐庶七品常在虽低你一头,可在宫里唯有你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若想走的长远,姐妹齐心才是重中之重,贵人可懂?”
这是在敲打她吗?
桌下,沈清棠轻轻摁住李氏颤抖的手,在便宜外祖看似和蔼实则无情的目光下,唇角笑意越渐温软,没有一丝攻击性可言。
“您老所言极是,李常在可是我亲表姐,清棠如何能忘。”这可是逼死原主,逼她跟太监对食的人,她自不会忘。
李明渊闻言大笑出声,“哈哈哈好,有你这番话,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了,不过——”
李明渊顿了顿,一双浑浊老眼,目光深深的看向沈清棠。
在他的凝视下,沈清棠笑了笑,“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您老但说无妨,您说对吧父亲?”
沈淮安点头。
“棠姐儿即将入宫,您老阅历丰富,我与瑛娘多有不及,还望您能多加指点。”
“哈哈哈指点倒不至于。”
沈清棠父女俩一言一语,听得李明渊哈哈大笑,与之同时悬在心里的一口气,也为之烟消云散。
外孙女成了姝贵人,女婿依旧还能尊他敬他。
看来之前他强将外孙女送入宫中的事,他们翁婿之间并未生出嫌隙,如此他便放心了。
“如今您已是姝贵人,入宫后得拿出小主的风范,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跟你表姐请教,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恩宠,以及皇嗣……”
……
月上中天,星河璀璨。
沈淮安夫妇送走酩酊大醉的老丈人,回到内院时,便见沈清棠独坐月下,她气质清冷疏离好似月中仙般遥不可及。
夫妻二人心中莫名一颤,“姐儿——”
沈清棠回头,一眼就望进了李氏悲伤不舍的眼底,而沈淮安则默默的握住了她颤抖的手。
三人相视许久,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却是化作一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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