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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是沈予昌发迹后从一外地富商手中买来的,园子并不十分宽敞,胜在园林景色玲珑别致,颇具江南风情。

园中心是一方荷花池,池中三五成群游荡着各色锦鲤。池子周边建有蜿蜒曲折的连廊,四通八达朝向各个院落。

东边是沈予昌夫妇居住的德阳院,是园中最大的一座院子。往后穿过几竿修竹再看到一片花圃,就是沈代荣夫妻俩的满芳居。转头向西,绕过一处假山,西边就是留给沈老太太的见松楼。

园中几座宽敞的院落都住了人,只余西北角上两座相邻的三居小院——邀月阁与玉喜轩。一座沈代玥住着,另一座就给了周言谦。

地方不算大,胜在小巧精致,颇具野趣,看着也少了几分拘束。

沈代玥倒还不知道一墙之隔的玉喜轩现在是周言谦住着。一踏进邀月阁就听见隔壁院落中隐隐传来人声,忙伸手接过身后丫头绿芽手中的灯笼,“呼”得一声吹灭了蜡烛。

绿芽是厨房方婆子的女儿,今年十二,与沈代玥同岁。一直跟着方婆子在厨房里做着些扫洗的轻巧活计。得知邵秀宛要往邀月阁派个扫洗的,便腆着个脸为女儿讨了这个差事。

见自家姑娘一把把灯笼吹灭,正诧异得张口欲问,却被一把拉到墙角。模糊中,只见沈代玥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绿芽福至心灵,连忙也跟着蹲了下去,悄悄支起了耳朵。

偷听墙角嘛!谁不喜欢?

隔壁声音不大,却似是起了争执。沈代玥只听出是母亲正在劝说周言谦,劝他明早随他们一起去四洋渡口送父母一程,周言谦那边却始终没有听到回应。

二人等到隔壁实在没有了声音,才摸着黑回到屋里点上了灯。

“所以隔壁住着的是周言谦?”沈代玥用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我知道姨丈一家因罪抄家入了牢,可怎么却只有周言谦一人回来了?还有明早要去送姨丈姨母,送去哪儿呢?”

家中仆妇们自然不会在主家面前说主家的闲话,更不会说与一个孩子听,所以沈代玥自是无从得知。

但他们在背地里干活时却是忍不住要拉闲散闷的,绿芽便是从母亲那儿听了不少事,忙悄声与小姐解惑。

什么?那周言谦竟然这么可怜,那以后自己需得多照顾照顾他。沈代玥觉得昔日那么个富贵小少爷落得个如此地步,着实有些可怜。

屋外云散月现,宁静的小院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静谧。冰裂纹花窗上,温暖的烛光映照出主仆二人低头密语的剪影。

一墙之隔的周言谦就着烛火看起了书。昔日在书院,因先生的严格要求周言谦已养成了每日温习功课的习惯。如今就算是许久未踏入学堂,他也强迫自己拾起这一习惯。

夜阑人静,一盏烛灯燃尽。周言谦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睁眼望着蚊帐发着的幽光。姨丈与姨母晚间的劝说依旧在耳边环绕。

他又何尝不想去见见母亲,却又生怕这一次见面,当真成了永别。那还不如用记忆中最好的样子用于怀念,总好过彼此颓丧、难堪的面容。

迷迷糊糊间,周言谦仿佛回到了家中,见到了在花园中笑着与好友赏花的母亲,母亲笑着伸手剪下了一枝什么花,命丫头送到父亲书房去。这样父亲下值归家时就能看到了。

双生姐姐则笑着在园中扑蝶,两位姐姐总爱穿一样的衣裳,鹅黄色的披帛如阳光泻下的一缕柔烟,随风绽放,灵动的倩影使花儿都失色。

仔细一瞧,定是二姐又调皮了,与长姐偷换了头上的簪子。旁人是不大能分清的,但周言谦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画面一转,却见两位姐姐哭着跪在床榻前,床上是了无生息的母亲,面无血色、双目紧闭,瘦弱的脖颈上赫然显现着一个黑乎乎的血窟窿。母亲的眼睛也不知何时突然睁开了,无神的双眼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周言谦被噩梦惊醒,陡然惊坐起,瞪大了眼睛急忙扫视黑漆漆的房间。万幸没有母亲,更没有什么黑乎乎的血窟窿。

望着这陌生的房间,又想到刚刚那令他心悸的梦,不知道母亲与两位姐姐如今怎么样了?他又痛恨起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做这样不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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