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就只剩沈代玥与周言谦在一旁坐着,她从小到大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不算多,更是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
金纸一般的脸上有几处乌青,嘴角隐约还有未拭净的血液,她想去摸摸父亲的手,却惊觉父亲包扎起来的那根手指不太对劲。好像,按照纱布的这个厚度,应该再长些才是。
就好像小拇指被人截断了一截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猛地转头看向周言谦,他顺着她的目光也发现了这一处端倪,满脸的不可置信地与沈代玥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沈代玥用手紧紧捂着嘴,生怕嘴里的呜咽声吵醒了父亲与不远处的母亲,泪水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砸下来,她实在忍受不住,跑到屋外放声大哭了起来。周言谦也跟了出来,指了位眼熟的丫头进去守着。而后静静地坐在她的旁边。
见沈代玥哭得伤心,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渐渐平息下来,终于问出了连日困扰于心的疑问:“表姐,你说姨夫现在这样跟我有关吗?”
周言谦眼睛通红,双唇紧闭,哽咽着接着问:“我是个丧门星是吗?姨丈是被我害成这样的。”
“不......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吗?”肯定是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被周言谦听到了。
“我知道,不是我害的肯定也与我脱不了干系。”周言谦似是在回忆,“我父亲在狱中对我说他那样做全是为了我,姨丈家也是我来了以后才变成这地步的。”
“不是的,我父亲他,他应该只是生意上的事情,应该是跟钱财有关。”沈代玥不想周言谦太过自责,况且他来沈园后几乎整日都与她待在一起,能跟他有什么干系呢?
“钱财?”周言谦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家中还藏了一匣子东西,你能陪我去取出来吗?”
“你家?你家不是......”沈代玥看着他的神情似是不在意,“不是被抄家了吗?东西还能在?”
“肯定在的,那里没人能发现。”
晚间,沈园内次第点上了灯,沈予昌已经醒了过来,几个小辈去看望时,他悄悄把一只手藏在被子下,面色如常地反倒宽慰起了孩子们:“怎么了?一个个的,我不过是去外地时路上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可孩子们都不小了,哪有不知的,就连康哥儿都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祖父的被子,奶声奶气道:“爷爷呼呼,不痛不痛。”
不知是谁教的,倒让沈予昌立即就红了眼眶,他完好的一只手轻轻一挥,故作轻松:“好了好了,都回去睡吧,我这满屋子都是药味。”
热闹了一天的沈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宁静下的波涛汹涌又有几人能看见。
躺了一宿的沈予昌说什么本要起来的,却被邵秀宛按着休息了。
“那边有张管事和书砚看着,你现在身子要紧。”邵秀宛一边帮他换药,一边不放心地叮嘱,“若真有什么事,喊个人过来支应一声就是,只有这身子养好了,才有精气神去拼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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