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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年轻的是他马绝尘的儿子马勇、马毅,对父亲的话从不敢违抗,只向那边瞪了一眼,气咻咻的坐下喝茶。

却听王光义道:“如今看来,不须二十招,他怕是一招也接不上。”

马绝尘一听此言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一抱拳,说道:“不敢请问阁下尊姓?与我五虎断刀门不知有何过节?”

褚仁杰正要答话,褚夫人先道:“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马大当家的又何须动气?”

马绝尘道:“阁下必有过人的本领,还请不吝赐教!”说罢从背上取下断刀,解开包布,露出一柄断了刀尖泛着青光的钝刀。

褚夫人一笑,向褚仁杰道:“仁杰,你便赐教他几招,让他知道,咱们王家的绝学胜过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打遍天下无敌手。”

马绝尘听了心想:“好大的口气!瞧他病蔫蔫的,不似会武的人,难道真是绝顶高手,深藏不露?”寻思江湖上姓王的武人屈指可数,都是见过面的,眼前之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褚仁杰低着头萎靡不振,褚夫人道:“光义,给你爹倒杯茶,提提精神。”

王光义道:“是”重新倒了一杯茶,端到褚仁杰面前。褚仁杰却推开茶杯道:“我不喝,不喝……”

褚夫人双眉一颦,沉声道:“你不想打败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了么?”

褚仁杰望了夫人一眼,立即连茶带叶一起喝下,起身走向马绝尘。

马绝尘横刀在手,摆开门户。褚仁杰一步步走向马绝尘,越来越近,马绝尘只需一挥刀便能砍中他脖子,但马绝尘反而不敢下手,只得一步步退后。

马氏兄弟在旁掠阵,着急道:“爹,出手啊!”

马绝尘退步中碰到茶桌,茶杯掉地,惊得他一刀向褚仁杰挥过去。

褚仁杰头一低,避过刀锋,双掌迅疾绝伦的拍向马绝尘。

马绝尘避开了几掌,仍被拍了一下,暗道:“是铁砂掌!”猛然想起“铁掌”褚仁杰之名,脱口叫道:“褚庄主,是你!”

褚仁杰理也不理他,掌法渐渐杂乱,到后来如疯了似的,丝毫不避刀锋,全然是拼命的打法。铁砂掌门与五虎断刀门同属八十一门,马绝尘顾及同道之谊,不愿下重手,反被褚仁杰连拍数掌,体内气血翻滚。褚仁杰也浑身是伤,却愈斗愈勇,额上青筋暴起,衣破处现出肌肉虬结,似乎力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马绝尘脸上血点越溅越多,心中也越来越怕,终于被褚仁杰拍中顶门,掌力透入百会穴,仰身倒地,一阵头昏耳鸣。马毅叫喊着扑上前,马勇提刀砍向马绝尘,被王光义接住。褚仁杰身上兀自流着血,他却置之不理,看着自己的双掌发怔。

只听褚夫人傲声道:“五虎断刀门一败涂地,不知通臂拳门、螳螂爪门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岔道乃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客人颇多,褚仁杰与马绝尘相斗之时,旁边早聚了不少人。其中便有八十一门中通臂门掌门邱心志、螳螂门掌门廖成化。

褚夫人话音刚落,邱心志、廖成化都越众而出。

邱心志道:“姓褚的,大伙儿都是江湖同道,你如此狂傲凶残,就是不出言挑衅,邱某也看不下去。”双手握拳,猱身而上。

他起初观战良久,觉马绝尘出手有所顾忌,以致败北,此刻与褚仁杰一接手,才知事情并非想象中的简单。褚仁杰并无招势可言,出手如欲与人拼命,而掌出力道也大过想象,邱心志穷于应付,本门通臂拳中许多精妙的招势一招也派不上用场,不多久便被打翻在地。

廖成化上前接战。褚夫人道:“我当家的口渴了,要喝杯茶。”扭动腰肢,给褚仁杰递上一杯茶。褚仁杰有所迟疑,一瞧见夫人凌厉的眼神,不敢违抗,接杯喝了。

廖成化自以为褚仁杰连斗两人,精力有所衰减,自己将占大大的便宜。甫一接招,便知自己错了。结果也与马绝尘、邱心志一般的下场。

褚夫人道:“好让尔等记住,那部书是我王家的,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邱、廖两人连声称是。

褚夫人还欲说话,发觉场中似乎多了两人,一扫眼见是二女,一女全身着黑,一女全身着白,皆是吊眉吐舌,作无常鬼打扮,连手中的剑也是一黑一白。旁观众人跟着也发现了两人,惊叫着散开。

却听那黑衣女道:“王素姬,你说错了……”白衣女立即接口道:“那部书是我剑仙门的。”

褚夫人听二女能叫出闱名,先自一惊,“剑仙门”之名也是闻是未闻,瞧她们装束古怪妖邪,多半属于邪魔外道,便道:“外子只与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人打交道,邪门外道,恕不奉赔!”说罢叫王光义住了手,一家三人上车离去。

马绝尘父子三人、邱心志、廖成化诸人弄得灰头土脸,也相继离去。

黑白二女久久不动,待众人去远了,却向少冲走来。少冲有些害怕,说道:“你们要干什么?”黑衣女道:“你是铁拐老……”少冲连忙摇头,却听那白衣女接口道:“的弟子是不是?”少冲心想:“原来你两人什么话都各说一半。我师父是铁拐老,你们怎么知道?”料知没有好事,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黑衣女道:“我二人是黑女无常,你阳寿将尽……”白衣女道:“……姥姥派我二人押你到地府过堂。”不由少冲分说,伸手来捉少冲。

少冲猫身从二人间隙中穿过,使出“流星惊鸿步法”,三晃两闪,已将二女甩在后面。他争步奔走,也不敢朝后面看。

不久进了一片密林,他正在提心吊胆之时,忽听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而来,忙藏身在一树丛后。远处有人叫道:“灵儿,等等我!”近处一少女的声音道:“二师兄,你老是跟着干么?”声音清脆,宛如莺啭。说话时已停了步。

远处那人奔近,说道:“灵儿,你为何不睬我呢?是我哪儿不好么?”

那少女没有说话,那二师兄又道:“此番大师兄教你我师兄妹二人同来,你不觉得另有深意么?”

那少女道:“那是因为你比我笨,我武功不如你。”

那二师兄嘿嘿笑了几声,道:“你承认武功不如我么?”

少女道:“那你也承认比我笨啰?”

二师兄道:“咱二人正好阴阳互补……”顿一下又道:“大师兄百年之后,掌门之位必定是我的……”

忽听那少女轻啐一声,道:“丁向北,你箍得我好紧。”挣开他,走了几步,似又被丁向北拉住。

丁向北道:“掌门人须练金童玉女剑法,向来是与爱侣并肩行走江湖。我看这掌门夫人之位非你莫属了……”随着一阵“沙沙”之声,似是丁向北要动粗,那少女颇不耐烦的道:“我说过不练的。你不放开我,回去我要向大师兄告你的状。”

丁向北道:“你告也没用,反正大哥有意……”

二人的响声越来越大,少冲听得脸一红,便欲离去。刚一转身,不料头顶树枝发出“啪”的一响,立即惊动了丁向北。

丁向北喝道:“谁?”便欲来瞧。那少女趁机向另一个方向奔去。丁向北叫道:“灵儿,你别乱走迷了路,快回来!”叫喊着追了上去。

少冲见无人过来,便缓步慢行。心想:“他说什么‘金童玉女剑法’,这是华山派的武功。他名叫丁向北,必是华山派掌门丁向南的弟弟了。”他当年随师父行走江湖,倒也听过“华山二丁”之名,丁向南中了秦时关的蛊,为人如何,不得而知,这丁向北非礼小师妹,是个无耻之徒。

名门正派中的无耻之徒他也见得多了,阳明派的蒲、汤二人,铁砂掌门的褚仁杰,崆峒派的何太虚,哪一个不是明处君子暗地小人,丁向北与这些人一比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少冲正在乱行,耳畔忽有一阵歌声响起。听那歌词云:

“一年一度春光好,对此韶华,莫惜金樽倒。春去春来春渐老,落红满地埋芳草。花又笑人容易老,静里光阴,暗换谁人晓?不老良方须自讨,无荣无辱无烦恼。”

歌词简明易懂,歌声曼妙动听,清脆悦耳,如间关莺语,与潺潺溪流声、林鸟啼声浑然一体,空灵飘渺,令人闻之陶然忘烦。

少冲转过树丛,见一条小溪穿林而过,溪畔青石上坐着一个少女。她身着嫩黄色衫子,面容姣好,扎着两条马尾辫,显得稚气未脱。一腿屈在石上,另一腿伸在水中戏耍,人影相映,如露水芙蓉,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少冲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那少女察觉到生人,抬头看见少冲,莞尔一笑,道:“我叫祝灵儿,你叫什么名字?”

少冲心想:“听声音就是丁向北口中的‘灵儿’了。”当下搔了搔头,答道:“我没有名字。”

祝灵儿道:“瞧你傻样,就叫‘瓜仔’好了。”

少冲愣道:“我为何要叫瓜仔?”

祝灵儿道:“俺们那里有个叫瓜州的地方,人人都是老实巴交,因此这般称呼,意思就是傻瓜、笨蛋,哈哈——”

她说笑着穿好花鞋,跃下青石,拉起少冲胳膊走到一处草坪,席地而坐,道:“我给你取了名字,你可得感谢我。别人都不陪我玩,你陪我玩吧。”

少冲愣愣的道:“咱们玩什么呢?”

祝灵儿眸子一转,道:“我出个字谜考你,一人为人,二人为从,三人为众,那么十五人为什么?”说罢看着少冲,露出狡黠的笑意。

少冲识字有限,文字工夫更非他之所长,顺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默念下去,也想不出一个字有十五个“人”,过好一会儿才道:“恐怕没这个字吧?”

祝灵儿笑道:“下雨天行路,须撑什么?这个字便是撑伞‘伞’了。”

少冲用手指在地上一笔一画写出“伞”字,才知自己受她误导,并非真的一个字有十五个“人”,而是“十”字加上五个人。

祝灵儿又考他:“一口为口,二口为吕,三口为品,那么十四口呢?这个你还是猜不出,是图画的‘图’字。”

少冲道:“那么一木为木,二木为林,三木为森,十五个木呢?”

祝灵儿冥思良久,道:“不知道,你快说,是什么字?”

少冲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

祝灵儿弹了他个脑崩,笑道:“你名字叫‘瓜仔’,可也并不傻。”

少冲瞧见身旁不远处有株花,花红茎长,根如独蒜,在绿草地中如鹤立鸡群,孤芳自赏,心想:“女孩子都喜欢花,我摘了送给她吧。”想着便伸手去摘。

祝灵儿瞧见了急忙拦住他道:“这花你碰不得。”少冲问:“怎么了?”

祝灵儿道:“这是红花石蒜,还有个名儿叫‘彼岸花’,你知道为何叫‘彼岸花’么?”

少冲懊丧的道:“我听说这花开在黄泉路上,闻着花香便不会忘记生前之事。但过了忘川,花在彼岸,便什么都忘了。晦气,真是晦气!”

祝灵儿水灵灵的美眸闪着异光,瞧着天边彩云道:“我只听说过另外一个传说。相传花神命有一男一女两位使者守护彼岸花,男使者专护茎叶,女使者专护花朵。两人护花护了几千年,可是从来没有互相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叶子凋残了,叶子茂盛的时候却不会开花,花与叶从未同时出现过。所以他们从未见过面。后来他们决定违背花神的意旨,偷偷地见一面,那年的彼岸花开得格外美丽。他们却因此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花叶不相见,生生隔彼岸……”

小姑娘虽不知情爱为何物,但说到这里黯然魂销,为这传说中的悲恋一阵唏嘘,又道:“花好看,名好听,传说也美,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手一沾上,奇痒无比,若是吃进肚里,连小命也要送了。咱华山派多的是奇花异卉,白姐姐的园子里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什么君子兰、郁金香、蔓陀罗,还有叫不出名儿的,你见也没见过,什么时候你到华山去玩,我带你去看。”

少冲听她生长在鸟语花香的地方,而自己童年颇多不幸,不由得自惭形秽,低头不语。

祝灵儿道:“咱们来玩‘打冤家’。”拔了两根长头冠的草,给了少冲一根。

民间少女春日游玩,于五月五日并踏百草,有此斗百草之戏。这游戏少冲少时也见别人玩过,就是没人愿和他玩,少冲好一阵子为此郁闷不已。这时祝灵儿叫他玩,他自然开心得紧。

两人把草冠挂在一处,同声叫道:“一二三……”一起向两边拉。先是祝灵儿输了,她兀自不输,又拔了一根壮一些的再斗。

两人正玩得高兴,不知觉身旁来了十数人。当中一老者道:“一男一女在此荒郊野外,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成何体统?”

少冲见来者一个个都作儒生打扮,那老者峨冠博带,身穿道袍,手拿念珠,背负书囊,认得是阳明派掌门蒲剑书。虽然师父告诫自己,所练武功创自大圣人王阳明,遇见其徒子徒孙多多礼敬,但这姓蒲的太过讨厌,实在礼敬不起来,正想说:“你一个老不正经的,凭什么管我们?”祝灵儿先道:“我们在打冤家,人多多益善,老公公,你玩不玩?”

“呸!”蒲剑书气得脸红脖子粗,“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才这般年岁,乳臭未干,就冤家冤家的叫起来了。”

祝灵儿有些生气的道:“你不玩就是,干什么这么凶巴巴的?”拉着少冲走开,道:“咱们到别处玩去。”

阳明派中一癞脸的书生伸臂拦住两人去路,道:“你见了长辈,怎么连礼也不知道行一行?你知道他老人家是谁么?说出来吓你一跳,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美髯公’、五宗十三派赫赫有名的蒲大掌门。”

祝灵儿听他自吹自擂,顿生反感,佯装惊恐地问道:“你们是哪一派?”

癞脸书生见她生出惧意,得意地道:“会稽阳明派!”哪知祝灵儿道:“什么鸡啊羊的,没听说过。”气得他冲上前拉住她胳膊,骂道:“小妮子,你敢辱我阳明派!”便要掴她一耳括子。

蒲剑书伸手止住他,道:“文定,凡事要讲一个‘忍’字。儒家有‘小不忍则乱大谋’之语,道家又云‘忍唯忍事,顺自强人’,释家也说‘有忍乃济,有忍乃大’,可见三教殊途同归,于此也是一样。”他一说罢,阳明派众弟子一起躬身念道:“弟子谨记师父箴言。”

蒲剑书对祝灵儿道:“小丫头,你多大了?”

祝灵儿道:“十六岁了,那又怎样?”

蒲剑书道:“女子二八,年已及笄。正当呆在闺房,描红绣花才是,跑出来与男子厮混,还要清白不要?”

祝灵儿含怒不发,一脸天真地问他:“老先生,请问您高寿?”

蒲剑书尚未答言,另一名弟子代他回道:“古人言: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师父年过古稀,胡子一根未白,你看他老人家还是这么硬朗健旺。”蒲剑书听着弟子们吹捧,眯缝着眼,捻须微笑。

少冲心道:“老家伙喜听人拍马屁,他的乖徒儿当然个个都是马屁虫。”

却听祝灵儿学着蒲剑书的口气道:“老头子七老八十,不在家吃药保命,以待寿终,又跑出来狗咬耗子,管哪家闲事?”她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蒲剑书当场便被问得面色铁青,少冲也不禁笑出声来。

众弟子一下子都不说话,生怕师父把火发在自己身上。过了一会儿,一名弟子为缓和气氛,岔开话题道:“小姑娘生得水灵灵的,这小子又脏又丑,真要是一对,好比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少冲听了这话,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祝灵儿手挽辫子,一本正经地道:“却不知圣人有言:‘才子配佳人,美女配丑男’。”

癞脸书生道:“什么?这是哪个圣人说的?”另一名弟子道:“我读了这么多圣贤书,怎么说看到?”有人便向师父请教,另一些人更去翻书囊中的四书五经。癞脸书生指着祝灵儿道:“你说说,这位大圣人是谁?”

祝灵儿道:“这位大圣人便是孔老夫子。”

癞脸书生默声念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君子乎?子曰:见贤而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焉。何曾有‘子曰:才子配佳人,美女配丑男’?”

蒲剑书瞪了他们一眼,道:“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你们竟也信了?”众弟子立时不再言语。

却听祝灵儿道:“反正孔老夫子是说过这话的,只不过未载入书中而已。好比孔老二要拉屎,说了一句:‘吾欲矢’,便没载入书中。”

众人见她强词夺理,又污言秽语玷污圣人,但又无辞辩驳,都有些着恼。蒲剑书自重身份,口舌上斗不过,却也不愿与小孩子动武。只是他自以为颇有口才,如今斗不过一个小丫头,当然不肯心服,脱口吟道:“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他见祝灵儿读了些书,却也不多,不过伶牙俐齿,强词夺理才说得众人语塞。便想出一副对子要考考祝灵儿,心想这对子巧在谐音,难对之极,你做学问总比不上我等老学究。哪知这副对子恰恰就是祝灵儿白姐姐园子里那副门联,她对之熟之又熟,当下想也没想,对道:“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蒲剑书见她对得如此工整,倒是一惊。

祝灵儿却不等他反应过来,高声吟道:“我也考考你,李太白有诗云: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下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蒲剑书接口道:“君不见高堂明镜生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

祝灵儿向他一嘟嘴,道:“我又不是问你下一句。我是问你黄河的源头在哪里?”

蒲剑书闻言顿时傻了眼。其他弟子也道:“这道题当真难答。黄河之水自不会从天下来,想必是李白醉得一塌糊涂,对影成三人了。”

众人正在思索之际,祝灵儿又指着那株彼岸花道:“王阳明龙场顿悟,自言洞晓天地万物真谛,你说说,这花在山中自开自败,是物在心内,还是物在心外。”

当年王阳明被贬龙场驿,失意之际,师法朱熹的“格物致知”,坐对庭竹,久久不动,到了第七天晚上,忽大声疾呼,顿悟宇宙真谛,一切尽在心中,不必外求,这便是著名的“龙场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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