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皇后被朱元璋、朱标两人搀扶着,几步路都咳个不停,李长安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那就是,马皇后的病,大概率是肺部细菌感染。
《明史》上并没有提及她的病症,但从中可以看到这应该是个轻症,然后慢慢拖着拖着就重了。
而宫中的御医都是几十年的经验,是各地的名医,一般的感冒发烧什么的肯定不在话下,能让他们看不出症状、束手无策的,又是慢性疾病的,也只有细菌、病毒感染了。
这才是他敢往马皇后身上扯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是这个猜测,另一方面也是敬重马皇后的为人,他总想试着去救一下她。加之各种铺垫甩锅,有后续的手段,他自认为有把握全身而退。
没想到过了毛骧、朱标,前面还有朱元璋这一大难关,后面还有马皇后,要救她需得先唤醒她的求生意志。
如果知道朱元璋这么难缠,这件事这么难的话,他肯定不这么选,而是选择献上一些技术,如火药最佳配比,望远镜、蒸汽机等,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大为不妙。
“咳...你们先退下吧!”马皇后挥退一众人,心中想着这就是重八和标儿提到的李长安,还有什么仙人?
“是!”一众宫女太监等都缓缓退了出去,远远警戒着,不敢让人靠近。
唯独,李不易闯了进来...
“草民李不易参...参见陛下,娘娘!”李不易自然是听到了兄长和陛下的争执,他在外面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闯了进来,要和兄长一起面对。
也只有面对不怒自威的陛下,李不易才明白兄长是如何的勇敢,处境又是何等的艰难。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李长安急了,他虽然没将李不易当做自己的兄弟,但好歹承了‘李长安’的情,自然不愿让他的兄弟遭罪!
“我不走!”李不易不明白兄长明明有那么多手段,为什么不愿意交出祖传药方,还当他是念着父亲的嘱咐不肯撒手。尽管被吓得瑟瑟发抖,誓也要同兄长共进退。
两人的拉拉扯扯,朱元璋三人自然看见了,不过妹子还没说话,朱元璋也沉默一旁。
“咳咳,好...啦。你又是谁?”马皇后强打着精神问道。李长安、仙人,她是听重八念叨过两句,这冲出来的小胖子又是谁?
“回娘娘,这是草民的...”
“咳咳,你住嘴。你来说!”马皇后制止了李长安的话,用手虚空点了点李不易。相比之下,她更愿相信这个看起来憨厚的胖子。
李不易第一次被人点着说话,本身又没有兄长的本事,不由得磕绊着说道:“草民李不易,应天府江宁县人。这是俺兄长...”
“...你的意思是死而复生?”马皇后的病虽然重,但此时也被挑起了好奇心,眼神询问丈夫、儿子,皆是得到肯定的眼神。
紧接着朱标就接过话来,三两句就将事情讲得一清二楚...
其中最神奇的地方当然不是仙人说的那些...而是李长安对宫中一些事情了如指掌。
马皇后强打精神听完,忍不住笑了:“重八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也不准啊。”
“好啦。安排人把这兄弟两送出去吧,让下面再查查...咳,没有证据的话就...咳咳...就...放人吧。”说完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马皇后见父子二人都不动,眉头一蹙,不由得有些生气。
李长安跪在那儿,心绪复杂。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又有些不后悔...
这位马皇后,确实是个好人,她自己不信世上有神仙,却又无法解释李长安所说的种种。干脆就不去理会,只让有司重审案件,该放的放。
李长安相信她是一片好心,这片善良之心,和自己老妈很像。于是叹息一声,苍凉道:“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
李不易听懂了这句话,插嘴道:“请娘娘听俺说一句...”
“你说!”朱元璋见妹子有些犹豫,生怕她反悔,因此让李不易快说。
李不易话未说,眼泪先不住地流了下来,加上这将近两年的委屈,一股愁肠之下。他双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俺不知道娘娘患的是什么病,但娘娘和俺爹当时的情况差不多。”
“俺爹当年也是得不治之症,一开始还能靠草药调养,但病入骨髓,慢慢药效就淡了。于是需要加大药量,偏生这副药有一味药极为珍贵....”
“俺爹病了三年,家中银子使得干净,田地都要变卖,那天大伯来家里,在院子里蹲了很久,说田地贱卖给外人不如...可田地越卖越少,俺爹的病也不见好转。”
“眼见家中还剩最后的几亩田也要变卖,俺爹怎样都不肯,饭也不吃,药也不吃。任由我娘跪着求了一天一夜,也没肯,最后...活生生饿死了...”
“俺爹去世时娘亲没哭,被大伯和族里的叔叔们骂没良心...”
“两个月后,俺娘亲收拾屋子,抱着俺爹的拐杖偷偷哭了好久,边哭还边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本事给丈夫治病。哭完后还要若无其事做饭、洗衣,她不知道的是,我和哥哥、小妹当时就蹲在窗下...”
“俺知道娘娘也怕连累家里,俺让哥哥不收你钱好不好?”
李不易沉浸在这些年的委屈中,自顾自说了许多...
朱标、朱元璋、马皇后都流着泪沉默。朱元璋和马皇后都是贫苦出身,自然知道下面的人活得有多苦,饿死、病死都是常事,活得好才是怪事。
马皇后感触又更深,当年她父亲也是没钱治病,活生生拖死的,最后无奈只能将她托付给郭公。
眼见妹子动摇,朱元璋握着她的手,悄悄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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