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很高兴暂时扣下了刑部侍郎曾墨,跟三司使和参知政事以及承王打了声招呼便到了大理寺前坪,高家人还押在那呢。
大理寺寺正沈玄见林哲过来了,赶忙上前禀报。
“大人,高家人都招了,是刑部侍郎曾墨叫他们过来的,他们什么都不清楚。”
也该是这样,高家人什么都不知,也什么都没干,不过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不然下回他们还得让人当枪使。
林哲吩咐寺正沈玄继续看押高家人,然后他去了问询处,看看曾墨有什么解释。
虎落平阳的刑部侍郎曾墨即便这样了也不好惹。
虽然曾墨此刻处于被问询的位置,但在刑部审案多年的曾墨根本没把大理寺放在眼里。
对小捕头周万通的问话更是爱搭不搭,小捕头周万通拿曾墨还真没办法。
林哲其实也没想从刑部侍郎曾墨嘴里撬出什么来,他只不过想为难为难刑部侍郎曾墨,让这个狠人吃点实实在在的苦头。
既然刑部侍郎曾墨这么不配合,那就只能对其采取阴冷对策,把他关在问询处,看他老不老实。
刑部侍郎曾墨非常清楚林哲这是在报复他,他不觉得有啥,反正你关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就得放他出去。
到时候那就是老账新帐一起算,曾墨把算盘打好就无所畏惧了。
林哲也不管曾墨了,先去找了口吃的,可还没吃几口,三使司韩秉就找过来了,三使司身后跟着钱伯华和承王赵翼。
三使司韩秉一来就问:“林少卿,案子可有眉目了?凶手是谁?有疑凶没?”
三使司韩秉真是性急,这才多久,刚离开一会就想案子破了,神仙也没这么快呀!
况且凶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的承王妃,凶手能溜走绝对溜走。
不会像傻子一样在那坐等你抓,要是凶手溜出了大理寺那还怎么抓。
首先凶手是谁不知,为啥要杀承王妃也不知,什么都不知道要想把凶手逮住哪个做的到。
除非现场有人看到了凶手,并且能认出凶手,那案子就简单多了。
可从目前盘查的情况来看,没人看到凶手行凶,更别提指认出凶手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是承王妃身边的人。
这就能很好解释为什么凶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承王妃而不被发现。
也正因为是承王妃身边的人,在场的人不会留意,凶手这才能悄无声息的得手了。
三使司韩秉可能知道这一点才急于抓凶手,可如果凶手真是承王妃身边的人,那么承王赵翼十有八九就是幕后真凶。
现承王赵翼就在一旁,如果此时跟三使司韩秉分析这个,承王赵翼一定警觉。
赵翼会釜底抽薪把事办绝了,到时候案子就会变的查无可查,
林哲考虑再三,特意想了个招把三使司韩秉和参知政事钱伯华以及承王赵翼分开了,然后跟三使司韩秉讲。
心情不佳的三使司韩秉听了林哲所讲半响没说出话来,这太出乎韩秉意料了。
承王妃韩安的随从居然有杀承王妃的嫌疑,这不等于说是承王杀了承王妃吗?这可能么?
承王赵翼会有这么丧心病狂么?居然敢下此毒手,如果承王嫌弃承王妃完全可以明说,哪用不得着杀人。
况且承王妃那么优秀,谁忍心下手?这种事就算是畜生恐怕也干不出来。
三司使韩秉想不明白,还好林哲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不然依韩秉的脾气,不手起刀落砍了承王赵翼才怪。
还有一种可能,这位林大人说的其实并无实据可言,全是他单方面的猜测。
他的目的就是对咱们进行恶意打压,挑起咱们这边内讧,他好渔翁得利。
可不能无中生有和承王闹翻,一旦闹翻修补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最好的小娘子已经没有了,再无中生有的怀疑承王,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必须三思而后行,三司使韩秉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谨慎还是有的。
韩秉于是问林哲:“林少卿,你可有真凭实据?这事大了去,单方面猜测是不行的。”
林哲回道:“韩大人,哪有这么快掌握真凭实据,只是有这个嫌疑,承王府的随从护卫当时就在承王妃周围,承王妃还出事了,承王妃这些随从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等下林某立刻去查承那些随从,看情况再定。”
“这样就最好了,我们不放过一个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三司使韩秉这会倒是讲了句很正的话。
三司使韩秉话是不错,可林哲没功夫跟三司使韩秉再谈了,他得去查承王妃的那些随从了。
承王妃的那些随从肯定不好对付,得把承王支开才行。
林哲正想着怎么把承王赵翼支开,那赵翼和参知政事钱伯华却主动找了过来。
没得办法,看样子还得靠三司使韩秉才能把承王赵翼支开。
但让人意外的是承王赵翼一来便提了一个要求,他要把承王妃的随从带回承王府去处理,否则他以后没办法管束承王府上下了。
这就有点让人奇怪了,承王赵翼不关心什么时候抓到杀害承王妃的凶手,却关心承王妃的随从能不能及时得到惩处,这有点不可思议。
刚来时还泪流满面的承王现在怎么都不提案子的事了,惩处那几个随从你急啥?他们还能飞了不成?
林哲赶忙朝三司使韩秉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三司使韩秉出面阻止承王赵翼。
三司使韩秉却没啥反应,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林哲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说了。
“承王殿下,大理寺出了这么严重的案子,任何人暂时不得离开大理寺,况且大理寺上下已经封了,即便是案发后进的大理寺也不得离开,这是最基本的查案规矩。”
林哲此言一出,不光承王赵翼和参知政事钱伯华吃了一惊,三司使韩秉也吃了一惊。
按林哲的讲法,承王赵翼不光不能带走承王妃的随从,连自己也走不了呐。
哎,谁给这位林大人的勇气,让他可以同时扣留两位朝廷正二品的高官以及一位王爷?
此刻不光承王赵翼要质问林哲,参知政事钱伯华也想质问林哲凭什么?
连傻子都明白,要是让这位林大人把他们留在了大理寺,他们的脸面何在?
这绝对会沦为权贵们饭后的谈资与笑柄的,他们必须出手制止这位林大人的疯狂举动。
参知政事钱伯华暗示承王赵翼先出手,而后他在给这位林大人以致命打击。
没料到三司使韩秉抢先说了。
“林少卿,这不妥当吧,承王公务繁忙,钱大人更是日理万机,人家能来你这鸟不拉屎的大理寺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你不知好歹还想扣留人家,拖延人家回府享受人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这么做?你查案归查案,可别耽误承王和钱大人的正事。”
三司使韩秉慢条斯语,表面上看是在说林哲不懂事,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
此时,不光承王赵翼不敢质问林哲了,就连参知政事钱伯华也陷入了沉默。
是呀!三司使韩秉最亲的人遇害了,他急切的想抓住凶手有错吗?
偏偏这位林大人迎合了三司使韩秉的急切,你此时对林少卿的办案措施提出质疑无疑是在和三司使韩秉对着干。
三司使韩秉很不好惹,他有大把的机会坑你,还不带讨价还价。
承王赵翼一向有点怵他这个岳丈,赵翼都这样了,参知政事钱伯华自然也不好讲什么。
可真要按林哲所说的不得离开大理寺,这又有点说不过去,三司使韩秉自己会遵守么?这恐怕也难遵守。
参知政事钱伯华心有不甘心,他等会还有事。
他原以为来大理寺只不过走走看看,随便说两句就回府了,怎么都想不到会被这区区五品少卿拦在这大理寺。
亏他还积极给这位林大人官生两级,这位林大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转眼还坑起人来了。
以后你还想不想升官了?如果不是看三司使韩大人的面子,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能拦住一位朝廷正二品高官?
参知政事钱伯华气鼓鼓的,可又不好明着发火,于是钱伯华开始迂回攻击林哲。
“林少卿,案发都这么久了,案子可有进展?凶手的大致范围锁定没?”
参知政事钱伯华这一问话看似关心案子,实则是想利用案子的进展打压林哲,毕竟三司使韩秉最关心的就是案子。
如果案子没进展,三司使韩秉必定会迁怒林哲办案不力,就不会再帮林哲说话了。
这就等同于林哲丧失了三司使韩秉的庇护,没了三司使韩秉的庇护,一个小小的五品小官还能怎么地?
参知政事钱伯华算盘打的满满地,就想坐等看林哲的笑话。
钱伯华认为这都是林哲自找的,林哲现在只是暂时查一下案子,哪用那么认真,等中书门下与皇帝商议过后,案子归谁查还真不好说。
虽然皇帝好像是站林哲这边的,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大人和中书侍郎郭亦镇也不是好惹的,再加上枢密使庞贤东的助攻,想来商议的结果未必会倒向林哲这边。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皇帝的态度强硬了不少,似乎是有高人在他背后指挥一般,与先前完全是判若两人,这倒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地方。
本来皇帝与陆知心的关系还凑和,正因为皇后的缘故,皇帝才逐步与陆知心关系紧张起来的。
没想到皇后薨后,皇帝与陆知心关系更紧张了,还抬了这么一个人物来搞对抗,这又是何必呢?
这里面还有一个人,这人便是皇后的儿子赵宽,皇后的儿子就一定要当太子吗?
现太子赵宽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及他的几个弟弟,只是因他命好是皇后所生,嫡出的身份让其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太子。
这好象有点不公平,且皇帝一味溺爱皇后,对朝廷对高官对后宫的其他嫔妃就更不公平了。
看皇后的家族,在大宋朝廷本不受待见。
不知皇帝吃了哪门子的迷汤竟从李氏家族选了皇后,从这边选皇后不香吗?
还有,让参知政事钱伯华最痛心的是自家小娘子居然没选上太子妃,搞到最后连个王妃都没混上,这很让参知政事钱伯华寒心。
钱伯华十分清楚自家小娘子的分量,怎么就不能攀上枝头变凤凰?这不明摆着欺负钱伯华吗?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本来钱伯华就看太子赵宽不顺眼了,偏皇帝还让钱伯华当太子太傅,官品却不加。
也没人替钱伯华说话,这些钱伯华都强忍了,要是换一个暴脾气早他妈暴发了。
当所有这一切都叠加在钱伯华头上的时候,钱伯华是夜不能寐的。
林哲清楚参知政事钱伯华的一切,对于参知政事钱伯华的问话,他心里早有答案了。
“钱大人,案子的案情暂不能透露,否则凶手上哪抓去?林某先安排三位大人去大理寺会客室稍坐,等事情明朗了再行告之,另外三位大人尽量呆在会客室不要出来,以免还有意外发生。
凭心而论,林哲的这个回答相当的倒胃口,简直没把参知政事钱伯华放在眼里。
要知道参知政事是正二品高官,来大理寺察看案情竟被你一个五品小官扣在了大理寺,扣就扣呗,还岂有此理的限制,这换谁也受不了呀。
钱伯华的怒火出来了。
“林少卿,你是不是什么都没查到?没查到也没啥关系,让曾侍郎去查嘛,多个人多份力量。”
林哲依旧很随和。
“钱大人,曾侍郎尚未交待他为何煽动高家人大闹大理寺,由此引发混乱导致命案的发生,就这一条他曾侍郎就不配参与查案。”
林哲都这样说了,钱伯华还想力保曾侍郎。
“林少卿,你不要一味武断的认为是曾侍郎引发的命案,高家人是不是曾侍郎煽动的还有待商榷,由此引发的混乱也有待商榷。”
“所以得未雨绸缪把这些人控制起来,不论其官位有多高,一律一视同仁,方能立于主动之地,曾侍郎是干刑事出身的,应该知道煽动混乱的后果是什么,不是想混水摸鱼煽动混乱干啥?”
林哲的口气逐步硬朗起来。
钱伯华忽然冷笑了一声。
“林少卿,别光顾着讲别人的干系,也讲讲你的干系,昨日高大人在大理寺遇害,大理寺上下没干系吗?今日承王妃又在大理寺遇害,你林少卿没干系吗?”
“大理寺两天两件命案,开封府今早同样是出了一件命案,吏部尚书刘大人遇害,加上马爵爷遇害案,开封府也是两件命案在手,与大理寺并驾齐驱,你和张权知是有默契还是有勾结,也是,我大宋朝自开朝以来从未发生这么残忍这么多的凶案,不知你和张权知对此有何感想?”
钱伯华话说到点上了,不但攻击了林哲及大理寺,还顺带攻击了张尤安及开封府。
四件都不是普通的命案,一旦皇帝扛不住,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但愿皇帝能顶住。
林哲的心情被钱伯华这么一弄开始郁闷起来,钱伯华没说错,情况是这么一个情况。
今日必须把杀承王妃的凶手抓出来,否则大事不妙矣。
眼下还须有理有据的反驳钱伯华,不然三司使韩秉就会这么想。
“钱大人,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出了命案就得追究案发地官员的干系,就拿高大人来讲吧,他是大理寺最大的官,他在大理寺遇害就要追究下属的干系吗?”
“同理,马爵爷在东京汴梁城街头遇害,凶手把马爵爷吊在开封府对面的牌楼上,这就成了开封府的干系啦?另两件我就不讲了,多讲无益。”
林哲还是很能讲的,一下把三使司韩秉从参知政事钱伯华的圈套中拖了出来。
参知政事钱伯华也不是吃素的,他晓得承王赵翼是碍于韩秉的面子不敢发声,他自然而然不能退缩。
只有把眼前这位打趴下了,三使司韩秉才有可能重新归位。
“林少卿,你这话就不对,在其位谋其政是很正常的,在你管辖范围出了恶性案子,你没有干系那谁有?拿了朝廷俸禄就该干点实事,否则要你干嘛?”
参知政事钱伯华耍嘴皮子工夫还是很厉害的,他讲的和林哲讲的不分伯仲。
钱伯华这是和林哲扛上了,总这么和钱伯华斗嘴也不是个事,林哲还有大把事要干。
承王妃的那些随从还得去查,迟了恐生变化,可怎么摆脱钱伯华呢,林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妥妥的法子来对付钱伯华。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名捕快闯了进来,径直来到了林哲的跟前。
“大人,有重大发现,周捕头请你去查看。”
捕快的话犹如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的水花足矣淹没在场的每一个人。
三司使韩秉甚为激动,他片面的认为已抓到凶手了,当即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是抓到凶手了吗?”
小捕快回头答道:“回大人,那倒没有,不过承王妃的随从禀告了重要情况,案子有了一点变化。”
“有啥变化?”
三司使韩秉话到人到,眨眼间便到捕快的跟前了。
小捕快不认得三司使韩秉,他有些紧张的答道:“这个不好说,各位大人还是去问询现场吧,周捕头在那等。”
三司使韩秉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催促小捕快赶快带路。
小捕快不敢怠慢,拔腿便走。
三司使韩秉飞快的跟了上去,参知政事钱伯华和承王赵翼相互扫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林哲本想阻止钱伯华跟承王去,让他俩在会客厅等着,可哪还有林哲说话的份。
一来林哲没时间说,他们动作迅速早走了,二来林哲说了也白说,参知政事钱伯华和承王赵翼不得听,林哲没办法也只能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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