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脸上的伤痕还正新鲜,鲜血几乎一刹那就染红了两人的脖颈。
陆闲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什么?怎么回事?不是靖违寺的官差吗?不是阎王都能拦住的吗?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伤?
陶岂也向伍征看去,看清后就从鼻孔喷出一声闷响,指着伍征唔唔唔半天也没说出话。伍征看到陶岂的样子也惊得身体一抖,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看向杨战。
两人看到伍征这样,哪里还不知道这都是杨战做的。
陶岂惊疑不定地看向伍征脸上骇人的伤口,颤颤巍巍地摸起了自己的脸,也不知摸出什么了没,只是可怜巴巴地看向没注意到此处的同僚们。
他们到底是你的同事和下属,又没伤天害理,说了几句八卦就这么狠毒?陆闲瞪着杨战的眼神里不由带了几分愤恨,死死捏着拳头要迈步上前。
伍征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还在自己脖子上划来划去,意思是让他不要上去送死,晃动中甚至滴了几滴嘴边的血到陆闲手上。
娘的!看伍行风都这样了还为自己着想,陆闲心里恨意更甚,不管不顾地甩开伍行风的手,三步并做两步拽住杨战的领子就是一拳,见他倒地又继续挥拳。
至于其余人等会不会跟杨战一起把自己乱刀砍死,陆闲已经顾不上了。就算今天忍下来了跟着这些人做事,就凭杨战这人品,说不得明天就得罪了他照样被弄死。
陆闲边骂边揍,打得累了呆呆坐在原地喘气。好不容易在这边认识个人,却被这王八蛋害了,他们伤成这样,以后还有的活吗?
陆闲是气急了,也不想想杨战前面戏弄狼妖跟逗小孩似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自己揍?正发着呆呢,就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哟,没看出来这还是个重情义的?”
陆闲吸着鼻子回头,耳鸣中只见杨战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伍征则在杨战身后脸色通红,鞋尖在地上碾来碾去,时不时往这边偷看两眼。
“怎么回事……你怎么……”
杨战什么时候跑到后面去了?那自己刚刚揍的又是谁?陆闲低头看去,吓了一跳,自己手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陶岂!
这小子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想让自己别打了,但嘴被缝着说不出话,只能奄奄一息地拽着陆闲的衣领。偏偏刚刚自己打得正上头,根本没注意领子被拽住了。陶岂脸上的伤和之前流的血混在一起,看起来无比凄惨。
“你!”陆闲气急,又想站起来,被陶岂死死拽住,就连萧怜他们都表情微妙地拦住了陆闲。
“唔唔,唔唔唔唔,唔!”伍征则向杨战不停抱拳摇手,一脸讨好的样。
“伍大哥你不要求他了!我们走!有我陆闲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你俩,何必给这种人低声下气的!”
杨战本来还有些好笑,听到陆闲这话就沉下脸,眯起眼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完全没把还在呜呜乱叫的伍征、奄奄一息的陶岂、不知所措的萧怜他们放在眼里。
几息后从鼻孔哼了一声:“算了,不和你这傻子计较。”
其余人听到这话长出一口气,杨寺正要是真发起脾气,就凭他们几个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记住了小子,我杨战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靖违寺向来以惩恶扶善为己任,绝不会有肆意苛待虐打之事,从前二百年没有,往后更不会有。“
杨战说罢打了一个响指,就看到伍征和陶岂脸上的“伤口”卷起一个小边,然后“刺啦”一声,像从脸上撕了条胶布下去一样,露出了两人和原本一样、没有半点异常的嘴巴。
“这……你们……你你你……”陆闲张着嘴“你你你”了半天,看看没脸望过来的伍征,看看还躺着的陶岂,和体贴地转开头的萧怜他们,耳根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甚至还没敢往杨战那边看呢!
“要不是看你小子一腔赤子之心,我今天就把你扔在这野地里让你自己爬回去。”杨战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陆闲反正涨红着脸不敢接腔。
他现在才搞懂伍征为什么一脸焦急地拦住自己,之前那两个人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十有八九是杨战听到两个人在说他坏话,就用这种方式警告了他们。偏偏自己第一次接触这种事,那伤口还如此逼真,就不管不顾地闹出笑话了。
但这能算自己的错吗?这是正常人类能想出来的事吗?
那血都喷自己手上了好不好?
陆闲悄悄往手背上看了一眼,之前的血迹估计也是幻象一类的东西,早都不见了。但不管怎么说,陆闲现在只是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甚至有些羡慕被自己揍了一顿的陶岂——毕竟他只顾着疼,还没来及一起害臊呢。
“至于你,我这是替来司直管教下属,算不上苛待。”杨战蹲在陶岂边上扫了几眼,确认他没大碍后站起身来。“来希声那厮,躲在龟兹说我坏话也就算了,没嘱咐你们不要乱嚼舌根吗?连少卿的事都敢打问?还有伍征,我看你是胆子大了,以为不在长安就能瞎说了?要还有下次就自己滚到镇狱里头待着去。”
“剩下的都跟上,习之说不定都到这傻子家里了,让他们仨留这儿结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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