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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焚烧时冒出的黑烟臭味依然浓郁之极,二楼的吴夫人等人被熏得实在受不了,既不愿以现在的尊容出门,也不敢出门,毕竟园子里说不准还有什么妖邪,换不了地方,只好让侍女下来吩咐不可再烧,先捂着,或是去别的地方烧。

且不说这些人如何,只说郁离等人走入园中。

路灯不知何时都灭了,夜空中云影飘忽来去,月色忽明忽暗,树影斑驳摇动,夜风萧萧,吹得湿淋淋的石王二人瑟瑟发抖。

芒芴跑在前面,郁离提着一盏灯笼,石王燕三人紧紧跟在郁离身后,挤成一团,司先生一直很是镇定,稍后几步。

几个护卫举着火把,各自照亮几尺方圆。

一路并无异样,走到魏管家摔到之处,石九郎开始不对劲了,他扯住郁离的袖子,不让他继续前行,“你往哪里走,那里是湖,这边才是路。”他指着路边假山旁的湖水,坚称那里才是正路。

风中还夹杂着隐约的腥臭气,让郁离觉得有些熟悉,与嶽渊之旁玉灵作法时散发出的味道十分相近。

芒芴道:“我去找找。”说完就要跑,被郁离一把揪了回来,按在身边,“不用你,你乖乖呆在这边。”

郁离放出流衍带,道:“白石,你去找找,似乎有龟妖到了此处。”流衍带升至半空,白石在夜色中显出淡淡身形。本来夜色深沉,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但他突然发出了哈哈哈三声狂笑,把几人吓得一下子扑向郁离,挤在他身边,连司先生都紧张得发起抖来。护卫不敢挤郁离,但也紧挨在一旁,不敢稍动,连喘气都停了,生怕妖怪听到他们的喘气声,过来吃了他们。

郁离忙安慰他们,“莫怕,莫怕,若是那个龟妖的话,并不厉害,他们只会迷惑人心。”众人听着他清朗柔和的声音,心下稍安。

白石这些日子一直盘踞在郁离头上,修炼从芒芴那里偷学的芒芴补天大法,努力吸收日月精华,转化为自身元气,日夜不停,已许久未显现身影。这次显形,似乎比之前凝练许多。他脚踏流衍带在湖面上凌空飞行,寻踪觅迹,顺着气味在园内东方的角落里发现了三只正在燃烧的香,香烟袅袅,散入夜空。香的周围用石头和龟壳摆着阵法,发出一阵阵腥臭之气。

施法之人已无踪迹,这个自称玉灵真人的乌八十分狡猾,施术之后,早已偷偷溜走,并不敢和郁离正面相对。

白石每找到一处,便喷出水把香浇灭,又在园子里湖水中转了两圈,回到郁离身边,在前面带路,找到了那几处设阵之地。一共有五处,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及园中心的一处假山后。

每到一处,王三郎和芒芴争着上前,一通乱踢,带着护卫把那些香拔掉捏成粉末,龟壳踩碎,石头扔到湖里。其中一处在园子西北角,周围还散落着许多杯盘食盒,食物已被吃光,连盘子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白石立功,郁离同意他再次缠到自己头顶。缠在郁离的头发上,白石觉得月华都格外浓郁。

拢秀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有五六十亩。几人转了一大圈,一个时辰便过去了,王石二人的衣裳已被自己的体温烘干。

破了最后一处阵法,大家心弦微松,这一番惊吓之后,身心俱疲。

石九郎听芒芴说可能是个乌龟精跑到自己的园内作妖,顾不得疲累,赶紧和王燕二人商量,又吩咐几个护卫去传话,让园中众人各就各位,收拾整理。明日一早安排人清湖,把水抽干净,把里面所有的乌龟都捞出来处决,给大家补身体。

荷香院旁的偏厦内,朱彦道长面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忽悠一下醒了过来,他袖中爬出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腹部黑红相间的花纹在朦胧的烛光下十分妖冶。蜘蛛匆匆爬下床榻,爬出门槛,钻入草丛。朱道长停了片刻,再次昏睡过去。

李十三从书坊一路去往拢秀园,再入天罗坊,发现坊内人潮汹涌,比之往日多了许多。

他跑是肯定跑不动,只能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忽然一个人拉住他,问道:“兄弟,来啦,快,唉,你怎么连个面具都不带。”

那人带着一个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只绿色的眼睛和一张绿色的大嘴。

李十三一愣,这个面具有些眼熟,他刚刚似乎看到过,之前有一个戴着这样面具的一把推开他,差点把他推倒。

“来,来,我这里有好东西你看看。”那人不由分说,扯着他就向前走。

李十三拼力挣开,“我还有事,再说了,你是谁啊,我又不识得你。”

那人见拉不动他,回过身把他往路边带,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展开来时,上面画着一个神像,仔细看去,倒有些眼熟。

那人道:“这是悟得法师的画像,你和我去,那里还有他画的平安符、驱妖符、镇宅符等,请几个放在家里,驱妖辟邪,保你家宅平安,财源广进。”

李十三摇摇头,那位悟得法师他都见过真人,不过尔尔,这画的可比真人好看多了。

那人见他不感兴趣,又掏出一本画本,翻开给他看,“看,这是他的风月故事,好看得很,里面的画是请大家画的,惟妙惟肖,几可以假乱真。”

李十三就着他手看了两眼,这两眼就让他感觉眼睛受了伤害,忙摇头要走。

旁边挤过来一个女子,脸上带着一个魔女面具,血盆大口中呲出两根獠牙。她身材丰硕,肩膀一顶把那人顶到一边,举起一张画,道:“这位郎君,你看,这是郁离仙君的画像,怎么样?现在可是最风行的。”她夹着嗓子道。

李十三一听,停下脚步,侧头来看,只见画上画的果然有五六分像郁离,但旁边还画了一个人,比郁离还要高大威猛。他指了指道:“这是谁?”

那妇人娇笑两声,道:“这是郁离仙君的幼时好友,俗家名叫做姚敛,对郁离仙君情深意重,这次郁离仙君在玉山遇到妖怪,也是他及时赶到,降妖除魔,救了郁离仙君一命。你看我这里有画本,画的就是他们两个的陈缘旧事,好看极了。”

李十三一听,伸手去扯那画,怒道:“当真胡说八道,在这里造谣。”郁贤弟根本不像认识那人。那妇人一缩手,悻悻然道:“哼,你才是造谣,你不爱看也不耽误别人爱看。”说着一顿咒骂,十分难听。

李十三气极,拉住那个妇人,道:“你把画本带上,我们去官府里让郡守大人看看是不是好看。你知道郁离仙君是什么人,到处造谣污蔑于他。”

那妇人尖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个丹霞山的人,还欺辱良家女子,来人啊。”

一群人戴着面具大呼小叫的挤过来,“丹霞山的人?在哪?在哪?”

“哪里有丹霞山的人,他们都是恶霸,骂他。”

李十三茫然,什么丹霞山的人,他听都没听说过。

“丹霞山的人封了纵意巷?”

“什么时候封的?如果纵意巷以后真被封了,我们以后去哪里,那里就好比我的家,绝不能让他们封了,冲,找他们主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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