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镖队离汴梁城有些路程了。
能明显感觉到,越往北越荒凉,人烟逐渐变得稀少,满眼死气沉沉。
路边原本的庄稼地长满了荒草,白骨堆、乱葬岗比比皆是,甚至还有才死没多久的尸体,被啃咬的血肉模糊,成群的苍蝇在尸体上聚集蚕食着。
连年战乱给这片肥沃的土地带来了饥荒、瘟疫与恐惧;带走的却是人命与良知。
我骑在马背上,放眼尽皆疮痍,不禁垂头丧气。
骆驼以为我还在为刚才丢了面子而沮丧,便打马过来,递给我了一片薄荷叶,“小果爷,来一口!”然后笑眯眯低语道:“那条棍子我见了!你没看错!”
我听了,火冒三丈,心说:狗曰的!挖苦我还没完了呀!
伸手一把打掉他递过来的薄荷叶,道:“去你大爷的,老子跟你说,再提这事儿,老子跟你没完啊!!”
骆驼正色道:“唉~~我真看见了,那东西有三对翅膀,是不是?那三对翅膀不是在扑闪,而是在一抖一抖的,往前螺旋着游,是不是?”
我看他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就继续听他接着说,
“那玩意头上好像还有两只眼睛,肯定不是暗器,感觉更像是个活物。”
我埋怨他:“那你刚才怎么不替我说句话?看我闹那么大的笑话!”
骆驼搔了搔脑袋,呵呵一笑:“既然不是暗器,就说明不是‘土匪、响马’,用不着闹得大家伙人心惶惶。
那玩意飞的再快,也不过是只大点的蛾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世道这么乱,什么奇珍异兽都到人堆来转转,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呐。”
我越听越感觉扯蛋,加之现在又渴又饿,懒得看他嘚瑟,打岔道:“天都差不多黑了,镖头咋还不安排打尖、住店?”
镖队的具体路线、行程一般是严格保密的,这主要防的是江湖上的“包打听”走漏风声。
至于在哪吃饭、在哪住店,只有掌柜、镖头和灯芯会私下里商量,所以我这样的普通镖师没资格探听,也是跟着镖头走。
“前边就到长垣驿了,咱们镖局常在三千桥头的一家客栈歇脚。没猜错的话,这回应该也选的是老地方。
客店老板跟镖头是熟人,办事老练,饭菜也有滋味。那个‘病花子’吕南阳应该提前给咱们跟客栈打点好了,过了前边的河再走上七八里地就差不多到了。”
夕阳在晴空的映衬下缓慢的下沉着,霞光笼罩着整个镖队,仿佛是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遮盖住了美人的面孔。
骆驼骑马走在最前头,镖旗紧随其后迎着清风招展,胡大头耷拉着圆咕隆咚的脑袋坐在车头打瞌睡,一切显得静谧而又祥和。
但我有种预感,这样缥缈的安宁,显得有些单薄,更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 ...
马驮着我,晃晃悠悠的跟在队伍最后边,可越走眼前掠过的“三翅飞棍”就越频繁,少说出现了十多次,均似闪电般稍纵即逝,而其他人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
好在,这些“飞棍”虽然速度极快,但并没有对我们的行程构成威胁,可能真像骆驼说的,这些东西不过是乱飞的虫子罢了......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迎面出现了一座宽阔的拱形石桥,横跨整个河面。
逢桥遇河,镖局里有规矩——走三不走一,过单不过双。
所谓“走三不走一”,就是说镖队过桥时,要分成三批,分开渡河;“过单不过双”,也就是说,过桥过河时,每批要单独上桥,第一批过完了,再上第二批,决不能两队人马一起上。
之所以有这样奇葩的规矩,其实是防备歹人在桥上动手脚或者在河滩埋伏,避免陷入河中走投无路,成为瓮中之鳖。
镖队分三波过了石拱桥,便踏上了大片开阔平原,放眼望去,本该是万亩良田、果林的沃土,早已被无边无尽的荒凉与萧索侵蚀殆尽。
忽然,乔德建指着前边大喊:“唉?那是谁家办丧事呐?”
我定睛观瞧,眼见东北边不远处有成片的白幡挂在竹竿子上迎风摇晃,乍看确实很像灵棚口的引魂幡。
一处半新不旧的砖瓦院落孤零零的被漫天幡布层层围住。
雷镖头也显得有些纳闷,吸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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