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重逢喜悦过后,薛伯拍了拍孙儿的手,这才开口,欣慰道:“回来就好。”说话间便将他们兄妹二人牵进店内,龙冰风见此也起身相迎。
“年轻人就该在外历练,又怎能为我这把老骨头牵累。这家客栈也算是打发了平日里的无聊,而且伙计们尚足,不需要我多操心。”
来到龙冰风面前时,薛伯向他介绍道:“这是孙儿薛东,”随后又向着薛东引见,“今年店里新添了一位‘自己人’,龙冰风。”
薛东与龙冰风相视一笑,作揖见礼,并无过多客套。
晚宴尚还丰盛,菜色且还余热,香泽依旧。薛东两年未归,时常想念爷爷的手艺,今日这般晚归,肚子早已咕咕叫了。看着满桌的诱人菜色不禁食指大动,当下紧吃起来,薛伯见此亦是满心欢喜,频频夹起以往他爱吃的菜到他碗里。
方还有些消沉的气氛,因薛东的到来活络了许多,小凝也因此一改之前的心不在焉,许是有些饿了,此时正吃得津津有味。
大快朵颐间又怎能少了美酒的助兴,三人不时拿起酒杯,你来我往之间推杯换盏。此时薛伯似乎酒兴正浓,面对着两位晚辈的频繁敬酒毫不示弱。
待到两坛子酒空空如也,便要起开第三坛,续着酒兴之际。此时,一位跟薛伯年纪相仿的老伯,匆匆前来客栈门口,喊道:“薛老,开元时辰快到了,怎么还未摆好供桌。”
开元,也称开门红,属彦国独有风俗,在新元节子时之前,敬过天神后,燃放烟花爆竹,再是放飞祈愿灯,以此般仪式迎接新一年的到来。由于薛东归来较晚,至亲团聚多喝了几杯,不知不觉竟是忘了时间。
“啊,是了是了,孙儿归来,看我都喝糊涂了。”薛伯对着那前来提醒的邻居道:“多谢了,这就来。”
那老伯闻言看向了薛东,虽然他时隔几年回来一次,却也是认得的,笑道:“东儿回来了,新元好。”
“薛爷爷,新元好,”薛东与小凝很默契地同时站起身来,作揖见礼时,异口同声地道。
“好,好。你们快些来,别错过了时辰。”老伯说完后便转身回去了。
由于客栈位于街边拐角处,大门敞开,于此处看出去便能将整条街道尽纳眼底。
此时,街边两旁热闹非凡,人声喧哗。龙冰风闻声看去,只见家家户户在自家门口摆上了四方形供桌,整整齐齐延伸至街道尽头,好似列阵一般。大人小孩在屋内以及供桌之间来回走动,陆续将供奉需要的香火果盘等,在供桌上依序摆好。
薛伯连忙招呼三人去到后厨,搬出了供桌在店门口摆好,而后陆续摆上香炉,果盘,清理好的鸡鸭鱼肉,圆子以及早上做好的各式糕点,再拿出早早准备好的香烛,最后是烟花爆竹以及祈愿灯,不消一会,整张桌子便是满满当当。
忙完这些,薛伯及其孙儿正与其他居民一般,点燃火烛,插在香炉两旁,再将十二根‘三尺香’点燃。
常言道,头上三尺有神明,或许典出于此,特将此香制成三尺长,却是婴儿手臂粗细,不知出自何意,点起来颇费些功夫。
龙冰风见此也上前帮忙。待到全部点燃后,每人分发三根,由薛伯居中,孙儿各在一旁,龙冰风很识趣地站在最边上,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动作,有样学样。
若是此刻有人能施展神通,飞升至小镇上空俯瞰,便能看见此时的民俗盛况。
不尽黑夜下方的这座小镇,遍地银白,灯火通明,人家数百户,人口少说两千余,于此同时进行着敬天神仪式。
出奇的是,盛况如此,却是异样的安静,有别于异界他乡,祈祷时的念念有词。这里的各家各户,一家老小,在供桌前站定,双手在身前交叠,手中执香三根,神色肃然,闭目凝思,在心中默默祈祷。
此时唯一与众不同的,就只有龙冰风了。他自觉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无需全部照做,只是看着眼前静默无声的盛大场景,心有触动。那些个虔诚的居民,那随风摇曳的烛火,恍惚中,让他想起了往昔的时光,心中很不是滋味。
祈祷持续了一会便结束了,而后家家户户将爆竹烟花放到供桌前方一丈距离,随着引信被点燃,这安静一时的场景立时被震天响声所取代。
爆竹声响,焰火升天,人们欢呼雀跃,整座小镇的天地,闪耀着连绵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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