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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诗社在一片绿荫之中,紧靠虒祁宫宫闱,浍水从旁流过。新绛街市的石板路延伸到木板桥,过了木板桥便是山河诗社。山河诗社与其说是诗社,不如说是大杂场。提笼遛鸟的文人墨客,斗鸡的纨绔子弟,摆摊设点而没有商品的掮客,以及各类信息的经纪人,陆陆续续汇集在这里。

伍之鸡驾着骈马车通过了木桥,迎上来了一个笑容面满的客服。他对伍鸡言道:“公子,欢迎来到山河诗社。你的马匹我会喂得饱饱的!”说完,伸出手。

伍之鸡领会其意,从袖里掏出一枚布币递给客服。客服接过布币满脸堆笑地说:“公子,你可以去尽情的享受诗社的各种乐趣!”

伍之鸡:“请问每日的发布会几时开始?”

客服:“啥,发布会?”

伍之鸡:“就是由诗社发言人,发布国内外最新的消息!”

客服惊讶地:“你没来过诗社?”

伍之鸡摇摇头:“没有!”

客服:“难怪!我们这里要得到最新的消息,可以用钱去买呀,你想要什么消息都有。”

伍之鸡好奇的:“那怎么叫山河诗社呢?”

客服:“入仕者,需对诗经及上古文章滚瓜烂熟,以应对各式各样的赋诗。在这里可以用钱去买各种词条,因此不称诗社称什么?”

伍之鸡笑道:“你们晋国人真会赚钱,连赋诗也能生出钱来?”

客服:“哪是,赋诗也得交学费是啵?”

伍之鸡把缰绳交给客服,自己朝席地而坐的摊点走去。摊点一溜排开延伸很远,摊点上并无商品,只有簟席上放了一块小牌。牌上名目繁多,标有最新赋诗、各种赋诗、政要赋诗等等。伍之鸡见一个摊点围了不少人,便走了过去。一个穿戴巾葛长衫的公子,对摊主说:“摊家,跟我提供韩起大人访问郑国时吟咏的诗句。”

摊主:“贝币两串。如若需要郑国六卿赋诗,二六一二,外加韩起两枚,计十四串,算你十串,给一枚铜布币如何?”

公子:“不,我只要韩起大人的赋诗。”

摊主:“不知郑国六卿的赋诗,怎知韩大人以此诗作答呢?”

围观的附和:“是啊是啊,要知前因后果,才能正确作答!”

公子思虑了一下说:“好吧!”说完,从袖内掏出一枚布币递给摊主。

摊主从藤箱里拿出七支竹简,递给公子说:“这支是韩大人的,这支是郑国子产的,另外五支是子齹(cuǒ)、游吉、子游、子旗、子柳的。看后还我。”

公子抓住一把竹简,一支一支慢慢抽出,仔细看着。围观的人挤上前,凑着脑袋,都想争看不花钱的内容。有人瞥到一眼,便念出声:“韩起赋诗《诗经·周颂·我将》”

公子一听把竹简一拢,大声说:“想看?拿钱来!”

围观的人不好意思,纷纷走开。伍之鸡对公子问道:“公子,你对韩起大人如此崇拜,想必知道他从郑国回来没有?”

公子看了一眼伍之鸡,说道:“你问韩起大人,他已经回来了。”

伍之鸡点点头:“谢谢!”说完,朝前走去。他来到标有“国内动态”的簟席前,对摊主问道:“摊家,绛城馆驿为何封闭?”

摊主摇摇头。伍鸡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掮客走过来拉了一下伍鸡说:“我知道!”说完,伸出五指。

伍之鸡:“五串贝币?”

掮客点点头。

伍之鸡:“行!”

掮客:“跟我来!”他带着伍之鸡来到僻静处,然后伸出手。

伍之鸡掏出一枚布币,说:“钱在这里,你说!”

掮客一针见血的说:“你打探馆驿的事,一看便知你是楚国人,你一枚布币肯定不够!”

伍之鸡不动声色地:“你说!”

掮客:“好,馆驿封闭是为了软禁楚国使臣申包胥!”

伍之鸡问:“就这些?”

掮客:“就这些!再问再加五串贝币。”

伍之鸡:“五串贝币就一句话,太贵了吧?”

掮客:“嫌贵?布币拿过来,我找钱与你。”

伍之鸡不得已:“好好,那负责软禁的是谁?”

掮客:“侯正韩须,字贞子,正卿韩起的长公子。”

伍之鸡:“侯正一职,莫不是晋国邦谍(特务)机关的头目?”

掮客点点头:“是!给钱。”

伍之鸡把布币交给掮客。掮客:“官爷,还有什么要问的?”

伍之鸡:“当然想问,但你做不到!”

掮客:“你说!”

伍之鸡:“怎样才能解救被软禁的人?”

掮客笑道:“这我可做不到!”

伍之鸡讥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掮客无所不能?”

掮客:“但我可以跟你传递消息。”

伍之鸡睁大眼睛:“真的?能不能和他见面?”

掮客:“那不能!捎个字条什么的,还是可以办到。但要这个数。”说完,伸出二指。

伍鸡:“两串贝币?”

掮客奚落道:“你以为是问一赋诗,两串贝币?这是冒着杀头的风险!”

伍之鸡:“哪是两枚布币?”

掮客:“算了,不谈了!”说完,欲走。

伍之鸡一把拉住掮客,说:“你是说两枚金布币?”

掮客:“是,一口价!”

伍之鸡:“那我回去考虑一下!”

掮客:“行!如果需要,仍在‘国内动态’簟席前找我,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伍之鸡:“那我怎么相信你呢?”

掮客:“先付定金一半,有反馈,再付另一半。好了,不多啰嗦,我先过去了。”

悦来客栈客房,支灯通亮。

伍之鸡对伍员说:“如果要与申包胥联系只有这个办法,但两枚金布币实在太贵!”

伍员并未作答,而是抱胸支颚,锁紧眉头在房内来回踅着步。

伍之鸡见伍员沉默,再次问:“二哥,要不要联系,你说句话呀?”

伍员:“联系是肯定要的!要让他知道我们来了,而且能够有机会脱离羁绊。子鸡,我想了一个办法,不知此法行否?”

伍之鸡:“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伍员:“申包胥之所以被软禁,无非就是晋公卿不让其有机会发表言论,以致影响他们对陆浑戎的军事行动。如果我们让申包胥不再开口,形同哑巴,尤如废人一个,晋国还会幽禁他吗?我看到时晋国自然就会放了他。”

伍之鸡:“二哥,你是说让勃苏兄装哑巴?”

伍员:“装哑是肯定不能蒙混过关的,要来点真的!”

伍之鸡:“要弄坏声带?”

伍员连连摇手:“不不!怎能自残?只是使声言暂时沙哑,说不出话来。让晋人认为他再无发表言论的可能,就有希望解除软禁,放其归国。”

伍之鸡:“那怎能让其声言沙哑呢?”

伍员:“我想好了几句拆字谜,你看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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